粉笔与钢笔(2)
苏秦虔点头:“是啊,我是H市人”
身旁的人发动车子,随意说道:“我过两天要去H市出差,也许能载你一程。”
愣了一下,苏秦虔反应过来,笑着婉拒:“不用了,太麻烦您了,再说了,我只是有这个打算,还没定下来哪天呢。”
纪邂年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苏秦虔偷偷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车里再无人说一句话,气氛沉闷又压抑。苏秦虔偷偷动了动坐的发麻的屁股,过程十分煎熬和酸爽,只能暗自祈祷快点到地方。
终于,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中,车停在了小区门口,苏秦虔如释重负,向纪邂年道谢的声音都轻快不少。
关上车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隐约好像看到纪先生眼里一丝……懊恼?等他再想细看,车已经开走了。这就是生活中一个意外的小插曲,苏秦虔没放在心上。
周五那天,他提前把下午的那堂课和上午的一位老师换了课,中午简单收拾一下就坐上了回H市的动车。回到家时是下午三点,苏铭诚和秦竹兰都不在家,苏铭诚从上学期开始带班当班主任,所以一般都要等到学生都放学了才能离校。
苏秦虔这次回来没提前和老两口说,再加上前段时间有好几个月没回家了,他暗自计划着想要给爸妈一个惊喜。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苏秦虔在把昨天路过商场给苏爸苏妈买的按摩器放到了他们的房间。
秦竹兰有轻微的洁癖,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的非常干净,如此一来,凌乱的床头柜上杂七杂八的药瓶就显得格外刺眼。苏秦虔心里划过一丝不安,他抬腿走过去。
药瓶上的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的名字却又完全陌生,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手却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想找到病历本,果然,在最下层的抽屉里看到了一本病例诊断说明书,姓名是秦竹兰。
苏秦虔翻开,整个人犹如跌进了冰窖,明明是夏末的天气却让人手脚生寒,久久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他赤红着眼就要给秦竹兰打电话,却在拨出的那一秒又迅速挂断。他突然间就明白了秦竹兰为什么这么着急地催着他谈恋爱,催着他结婚。扶着床头柜慢慢蹲下去。苏秦虔心慌得不行,感觉有无数事情等着他去做,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在地上蹲了许久,久到起来时眼前一黑,他微弯着背,等眼前恢复正常。
胡乱抹了把眼泪,苏秦虔拖着已经麻的不行的双腿走到了客厅,再次拿出手机给秦竹兰打了个电话,电话是苏铭诚接的。
“爸,你们俩还在学校吗?”苏秦虔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哟,你回家了,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我陪你妈在做头发呢,可能还要一会儿。”
苏秦虔愣了愣,苏铭诚的话太过顺畅和轻松,一时间让他分不清这是真话还是谎话。
“妈呢?你让妈接电话。”苏秦虔说
那边说了“好”之后就只听得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在传电话,然后就听到老苏老师低声嘟囔的声音传过来:“一回来就知道找你妈!”
苏秦虔:……
“儿子!”秦竹兰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中气十足:“儿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呢?怎么没和妈说呀?家里都没什么菜。”
明明前几天才和秦竹兰通过电话,现在听到她的声音却让苏秦虔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竟是红了眼眶。
“喂,老儿子!听见没?”秦竹兰那边没听到回话,又问
苏秦虔赶紧开口:“听见了听见了,这不好久没回来了嘛。”
“儿子,你声音咋了?感冒了?怎么感觉有点哑。”
秦竹兰的犀利让苏秦虔吓了一跳,清了清嗓子说“没,刚刚躺沙发上呢。”
“那行,我现在弄头发呢,不和你说了,等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啊!”
苏秦虔一一应下之后挂了电话,和父母的通话让他稍微找到了点主心骨,起码现在一个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他犹豫片刻,还是去到秦竹兰的卧室把给他们买的按摩器拿了出来,又把病例和药瓶放回原位。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房子里安静又孤单。在这一个瞬间,他突然发觉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点,因为从小被人夸懂事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一个不需要操心的乖孩子。
苏秦虔叹了口气,他对婚姻一直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异性夫妻间有孩子的维系尚且不稳固,更何况同为男人的同性婚姻,靠着一腔爱意在一起过完下半生的少之又少,他又一向不怎么会委屈自己,对婚姻从没想过将就,也有过就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挺好的想法。所以在大学毕业没多久,父母偶然提起可以找个女朋友了的话题时,苏秦虔闷声地在餐桌上投下一枚响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