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河+番外(85)
但当白景程远远看见对方身形略有些颓然的栽倒在桌子前,在江边的凉风中瑟缩成一个伶仃的身影,满腔的怒意顿然间烟消云散。
一贯严苛厉行的原则全都抛诸脑后,汹涌的爱意将底线bī退到心底某个最柔软的角落。
他也是酒局上摸爬滚打过一圈的,是男人哪有不应酬的呢?
白景程心思一转,随即也就释然了。
他想通后,心底所剩的,就只有一丝无奈和心疼。
夜风微凉,桌前睡着的人安安稳稳,一张脸埋进桌面,只露着一个后脑勺。
手刚覆上去,白景程首先察觉出一丝异样。
触感不对,后脑勺过于圆润,发丝过硬,身体的本能反应告诉他,有种很突兀的陌生感。
按照他们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他这样的举动做出来,对方应该接近于条件反she,近乎本能的做出反应。
要么是轻蹭一下,要么是挣扎扭开。
这样类似的小动作,甚至已经习惯成自然的,成为他们之间某种心照不宣的独特暗语,是只属于彼此,具有标志性的动作印记。
但很显然,此刻掌下的这颗脑袋一反常态,对着他的动作千依百顺,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反应。
白景程低头去看,视线晃过对方一侧耳骨上带着一颗耳钉,周深平时连戴块手表都嫌累赘,向来不会啰啰嗦嗦的戴这种东西。
他抬起视线,才幡然醒悟,后知后觉的注意到站在夜色中,已经被冷风chuī彻,脸色惨白,面如土灰,如同雕塑石化当场的周深。
周深qiáng作镇定的朝他友善一笑,白景程心脏猛地一揪。
白景程如被冷水浇背,荆棘刺手,本来按在脑袋上的手“唰”一下的抬起来了,像是受到不小的刺激,端着两只手站起来以示清白。
他身形挺拔的站在原地,一连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劲儿来,略带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认差了……”
周深也挺尴尬的一挑嘴角,笑不由心,敢怒不敢言的,对于对方作出的解释不敢苟同。
白景程下意识抬手揉了一下鼻子,朝他迈进了两步,边走边脱外套。
因为自己犯错在先,将俩人平时的相处模式来了个对调,他一时也有点不自在,不尴不尬,咬着牙处境难堪:
“黑灯瞎火的……你俩还都穿工作服……”
周深对于他的说辞无动于衷,两边嘴角一勾,给出了一个十分欠扁的官方微笑。
白景程抬手将衣服展到周深背后,被他倒退着脚步躲开了一点。
沿江灯火盏盏,昏huáng的光影下,周深一张脸冻得面无血色,看得白景程一阵一阵的揪心。
他本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jīng神,又好说好商量,和颜悦色的向前了两步:
“吃醋了?”
“完全没有的事儿。”
周深qiáng颜欢笑,眨巴眼睛不大自在的将视线侧过一点,继续保持缄口不言。
白景程趁他说话的功夫,展开西装外套将人裹住,拽着领口拉近了一点,看周深还在拧着脑袋梗着脖子,一副深仇大恨的架势。
本着自己挖坑自己埋的jīng神,他略有些生疏的张口:“我……”
周深细不可察的,微微侧过一点耳朵,心底有些殷殷期待,自己有朝一日反败为胜,能等来对方的做小服软。
这一颇具历史性的时刻,他恨不能当场举着摄像机镜头,拿4K影像记录下对方千百年难得一见的道歉现场。
等了有一会,白景程的话音落下,经过耳朵里一转,周深听到的却是没头没尾的这么一句:
“你饿不饿?”
周深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语气未加掩饰,十分嚣张:
“我刚吃完。”
给个台阶不下,反倒顺着杆子往上爬。
白景程早就没了耐性,当下也没功夫继续跟他打哑谜,严肃正色的清了清嗓子,郑重其辞的看着周深:
“我说,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周深悻悻一笑,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我是对事不对人啊……”
他有些心虚,也知道自己有挑衅滋事的危险,战战兢兢的小声开口,“你……认错道歉就这么难吗?”
他嘴上说对事不对人,事实上完全是得理不饶人。
白景程气急反笑,抬手一拨楞他的脑袋,“真想要我道歉是吧?”他低头看着对方,按着他的后颈,加重语气又确认了一遍:“想好了?”
周深毫无心机的点点头,把最后一句‘想好了’略略在脑袋里回味一遍,他有点反应过来,但显然为时已晚。
白景程想着说不如做,言不如行,他趁其不备,直接按着对方的脑袋,嘴唇贴上去轻轻啃了一口。
片刻之后,他松开对方一点,揉了揉周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