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35)
“裴,裴,裴叔,我正准备给您打电话。”
裴管家不冷不淡的说:“少爷您稍等,我马上派车去接您。”
半个小时后,再次站在主宅的大厅,钱书丞还是有些局促,管家告诉他慕容凌在书房还没忙完,让他沙发上稍坐。刚落座就有佣人端上泡好热茶的茶壶茶杯放在茶几上,给钱书丞倒了一杯示意他喝杯热茶暖暖然后退下了。
客厅只剩钱书丞一人。
他跟韩岳那次约见之后,再也没联系过。事后他也思考了很久,他虽知道的不多,但是让他如韩岳所说那样明哲保身是不可能的,他这辈子就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哥哥,谁能放得下?
他这次来主要是准备来道歉的,除了第一个通知他死讯的人,其他人都在暗示他相信慕容凌,而他这么个可以说是跟慕容凌相处最久人确怀揣着满满的怀疑,还把人给……唉,想想都觉得糟心。
可是到了门口,他又犹豫了,他是真的怂了。慕容凌受了那么重的伤,刚回来的时候明显身体很差,结果他干了什么?先前不愿去回忆,不愿去想当时的每一分每一秒,现如今无时无刻的不凌迟着他。
那紧紧皱在一起眉头,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被自己狠咬而鲜血淋漓的嘴唇,那双死死攥着床单的双手,不停颤抖的身躯,还有那条被鲜血和其他液体浸的污秽不堪的床单。
钱书丞实在想不出慕容凌后来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面对自己,是怎样做到对着自己保持着微笑,他的心是不是已经被伤的麻木没有知觉了?
钱书丞狂乱的抓着头发,浑然未觉走到身后的人。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突然想起的声音将还沉在自己思想里的钱书丞吓一跳。
“没,没有。”
“怎么突然来这了?有事儿?”慕容凌绕过钱书丞,走到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钱书丞双眼直直的看着慕容凌白皙修长的手端起小小的茶杯,薄唇轻抿茶杯。许是近期身体调养的比较好,前几个月有些病态毫无血色的唇微微泛红,沾上热茶水的双唇显得晶莹。钱书丞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估计是钱书丞的视线有些灼人,慕容凌的茶水仅抿了一小口就喝不下去了。
“怎么了这是?”慕容凌放下茶杯,有些好笑的看着面前盯着自己有些发呆的人。
“嗯?没什么,元旦了不是,放三天假又没什么事儿做,过来过节,可以吧?”钱书丞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正常随意,结果更加显得紧张。
慕容凌噗一下的笑了出来:“你这是来陪我这个孤寡老人?”
“你哪里老?”
“嗯嗯,不老,也就比你大了不到十岁而已。”
钱书丞不高兴了,他觉他自己严重被鄙视了,这是当他是小孩儿吗?
“既然来过节那就住几天,正好这几天我也没什么事儿。”
慕容凌身体向前倾了倾,一如从前般的揉了揉钱书丞的头发。结果手刚放上去,两个人都僵在了那。
“先生,丞少爷今天晚上留下来吃完饭吧?”陈管家正巧从厨房过来,适时的缓解了两个人的尴尬。
慕容凌:“陈姨,等一下将房间收拾收拾,书丞这几天放假住在这边。”
陈管家:“好的,先生。”
慕容凌:“跟厨房说一声,晚上做几道川菜。”
陈管家:“好的,先生。”
钱书丞听着两个人说话没出声,只觉得喉咙有点干涩,边想着这屋子是不是应该放个加湿器边端起茶杯往嘴里倒,结果喝了半天也没喝到茶水,这才想起刚刚等人的时候杯里的茶水就喝完忘记再添了。
慕容家的主厨是从四川一家规模不是很大的饭店挖回来的,也算是机缘巧合。慕容凌和钱书宁去四川出差,晚上应付酒局两个人灌了一肚子的酒,正经东西没吃几口。明明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一桌满汉全席,钱书宁非要出门去压马路,美名其曰自己出去觅食比较好吃。
慕容凌酒量很好,很少有人能把他灌倒。钱书宁就不一样了,酒量差不说,每次喝多都喜欢出去瞎逛找吃的,不过瞎逛归瞎逛,从未主动惹过麻烦,慕容凌懒得跟个醉鬼计较,就由得他去。要不说吃货的鼻子都是狗鼻子,没走多远,钱书宁就拉着慕容凌使劲往一个巷子里钻,一脸懵的慕容凌硬生生的被拉到一个犄角旮旯开着的私房菜馆。
这家菜馆的开业时间很随性,能不能吃到凭运气,显然吃货钱书宁的运气还是很好的。红彤彤的一桌菜吃的钱书宁满头大汗,大呼过瘾。
两人本就是酒局散了才出来觅食,时间本已不早,这时店里也没什么人,店老板兼主厨又是个热心肠的。慕容凌跟老板聊聊天才知道他原本是米其林餐厅的一大厨,拿手菜也不是川菜而是粤菜,后来到了这个地方才开始专研川菜。但具体为什么辞职到这个地方,老板没说,慕容凌也就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