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49)
“不认识,不过有点脸熟,大概是在酒吧里碰见过好几次。”
“那三个男的呢?认识吗?”
“道上的混混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社团的,多少知道一点。但要我说出来,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吗?”陈晨抖着腿,眼睛盯着小崔手中的签字笔。
“老傅,王心玲的妈妈和弟弟到了,已经带过去那边了。”陈浩走过来,站在傅云帆的办公室门口,问:“你自己来还是怎样?”。
“等他们确认过身份后,直接带到接待厅吧,我过去那边等。”傅云帆合上手中的资料,站了起来,眉头紧皱。
在所有的工作流程中,大家最怕的就是面对受害人的家属,几乎没有人愿意主动承担这项艰巨的任务。虽然都是有多年经验的老刑警了,可以说各种类型的案件都见过,但面对受害人家属的痛苦时,还是会让人于心不忍。
人可以坚强,但不能麻木。正因为这份还会为不平事而愤怒、还会为可怜人而悲忧的心,驱使着傅云帆一直坚定地走在从警的这条路上。即使不能说自己为社会的和谐稳定做出了多大的贡献,但起码让自己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这么一班人在努力着,为冤魂伸张正义,为良民保驾护航。
多数情况下,跟受害人家属交接这种苦差事都会落到傅云帆和陈浩的头上。陈浩其实是没多大意见的,他为人随和,办事踏实有担当,承担起其他同事所不想承担的工作,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至于傅云帆,他其实真的很不愿意,但身为队长,必须身先士卒,唯有硬着头皮上。
傅云帆坐在接待厅里等着,估算着受害人家属的反应,在脑中斟酌着安慰的用词。
一阵细细碎碎的哭喊声从门外传来,傅云帆随即站了起来。
“这是我们傅队长。”陈浩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一个身体微胖的中年妇女和一个看起来比较瘦弱的年轻男子。
“先请坐吧。”傅云帆走过去,帮中年妇人拉开了一张椅子。
中年妇人侧着身坐了下来,用纸巾蒙着脸,喉咙里一直发出呜呜的哽咽声。年轻男子也在她旁边坐下,低着头四处张望,整个人往前缩着,双手不自然地抱在胸前。
傅云帆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陈浩给他们倒了两杯水,然后走到傅云帆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你们就是王心玲的家属吧?节哀顺便。”傅云帆低下头,沉默了一下,然后直入主题。“王心玲今天凌晨突然遇害身亡,我们警方在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到达现场,目前案情还在追查当中。你们如果有什么线索,可以向我们提出来,好让我们能把真凶尽快抓捕归案,还受害人和家属一个真相。”
中年妇人依然在蒙着脸抽泣着,对傅云帆的话没有作出一点回应。她身旁的年轻男子则好像有点紧张,开始不自然地扭动着身体,变换了好几个坐姿。
“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心情很难过,但你们提供的信息对案情的梳理非常重要。为了早日抓到真凶,还受害人一个真相,希望你们可以配合我们警方。”陈浩语气柔和地说到。
中年妇人微微地点了一下头,用纸巾擦了一下鼻子,带着哭腔说:“我是她妈妈,叶翠萍。”她眼睛往旁边的年轻男子一瞟,又说:“这是我儿子,她的弟弟,王国栋。”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受害者是什么时候?”傅云帆盯着叶翠萍问到。
“大概已经有两三个月了,我记不清了,我们很少见面。”叶翠萍侧着脸说到。
“你呢?”傅云帆问王国栋。
王国栋低着头,支吾了一下,说:“可能是两三个星期前吧,在酒吧碰见过她。”
“你们不一起居住吗?”
“她自小就很叛逆,不爱回家。初中毕业之后就直接搬出去跟朋友一起住了,基本不跟家里联系。我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小孩,实在兼顾不来,是我教育不好,是我亏欠了她。”叶翠萍说着,又呜呜地哭着。
“那你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情形?”傅云帆盯着叶翠萍,眼神越发严肃。
“她找我要钱。”叶翠萍擦了一下眼泪,说到:“她基本不跟我联系,每次找我都是向我要钱。我就一个打住家工的保姆,能有多少钱?我那次没给她,她就两三个月没跟我联系过了。”
“你呢?你说你两三个星期前在酒吧见过受害人,那次你们有交集吗?”傅云帆转脸盯着王国栋问到。
“没有,我看见她跟好几个男男女女坐在一起喝酒,我没有跟她打招呼。”王国栋没有看傅云帆的眼,低着头说到。
“你从事哪一行业?”傅云帆问到。
“我……”王国栋看了一眼叶翠萍,吞吞吐吐地说到:“我还没有找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