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病症(14)
邱天元硬生生被吓醒了。
他麻木地用模糊的视线硬瞪着天花板上莫须有的敌人,过了一会儿,粗鲁伸手摸了下裤裆,骂:“操!”
一个潮湿的梦,对他来说意味不怎么好的梦。
梦见同学哭也就算了,还运气这么差,撞上今天晨勃梦遗。
邱天元烦躁地蹬一脚床,哼着声爬起来,冲进浴室里。
这一天妈妈看到他,发出的第一声是:“啊!!!”
爸爸看到他,差点忘记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就那么卡在嗓子眼。几秒后,爸爸剧烈咳嗽起来,妈妈赶紧给他拿水拍肩。
陆诚拿着自己新买的尖叫鸡,兴冲冲推开他家的门冲进来。每天早上这个点,邱妈妈总会开好门,等着他来协助自己叫邱天元起床,结果陆诚一看到站在客厅穿着校服一脸不耐烦的邱天元,顿时停住脚步,倒带一样后退了几步退到门外。
抬头看看门牌号,这里确实是邱家没错。
陆诚:“我没睡醒,我要回去再睡一觉。”
“神经病。”邱天元骂,“我不就早起一天,大惊小怪!”
上学途中陆诚一直在难以置信地碎碎念,邱天元警告他闭嘴警告了三次,他一次也没听。最终邱天元抢过他手里的尖叫鸡,威胁说:“我塞你嘴里去,你和它对着叫吧!”
陆诚这才悻悻闭嘴,把尖叫鸡收回书包里。
邱天元好不容易到了学校,也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结果一进班级,他下意识看向白椿岁的桌子,而座位上的人似乎一直望着门口,直接同他对上了视线。
白椿岁的眼睛眨了眨,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莹白的小脸上,唯独眼圈是微红的。
操!
邱天元一瞬间移开了视线,心脏不争气地擂起鼓来。
怎么……怎么和梦里那么像,操!
第13章
中午的时候,白椿岁跑过来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不再磨磨蹭蹭等同学都离开。发小一走,他就拖着椅子坐到邱天元桌子旁边,殷殷切切地看着他。
邱天元被看得浑身不对劲,眼神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你眼睛怎么那么红。”他问。
白椿岁不好意思地摸摸眼睛,说:“哭了一段时间……消得比较慢。”
邱天元问:“哭了多久?”
白椿岁起先不好意思说,过了一会儿,邱天元的目光扫过来,他才小声道:“半小时。”
其实他不经常哭,没有想到自己会哭这么长时间,还闹得爸妈和哥哥都担心。
哥哥先回的家,到家时他还抱着自己的膝盖哭得一抽一抽。白云鸿先是好声好气哄他别哭了,怎么待在家里无缘无故就掉眼泪了,后来看他抱着手机不放,又好像意识到什么,问他:“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他用力摇头,使劲把涌出的眼泪都擦干净,告诉哥哥,他只是因为自己终于有朋友了而高兴。
说的时候,他还在抽噎,脸上却又露出一个笑容。那个笑容可能不好看,因为它吓得白云鸿又追问了两次“真没人欺负你?”,他再三说了没有,又低下头,没能忍住,古古怪怪、高高兴兴地边哭边笑起来。
尽管表现得如此难堪,他的高兴是真心实意的。
他有朋友了。
邱天元把持住自己,一副冷淡酷哥模样开始给他讲题。第一题还没讲到一半,白椿岁就偷偷地碰了一下他的手。
冬天干燥,人体静电太强,皮肤相触的地方好像起了电流,刺得邱天元一瞬间缩了手,皱起眉头问:“干吗!”
“没,没有。”意识到自己打扰他讲题太失礼了,白椿岁把原本想问的问题吞回去,目光闪烁。
等到这题结束,进入下一题后,白椿岁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他洁白的牙齿在嘴唇上磨,那个问题还是从心脏上升到嗓子眼,马上就要蹦出来。
他轻轻地喊:“邱……邱天元。”
第一次喊这个名字,就简单的三个字,自己竟然也不能顺畅地说出来。白椿岁觉得自己的状态好奇怪,想再去碰他的手,但想到刚才他的反应,又乖乖地缩了回来,只是仰起脸,眼神中透露出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和忐忑。
而第一次被喊名字,邱天元也没有镇定到哪里去,心脏像被一条毛尾巴软乎乎地搔。
他只能强装冷酷地说:“干什么?”
“我们是朋友了吗?”白椿岁问他,“你,你愿意多花晚上的时间帮我补习……”
邱天元“哼”了一声,心想这小子的标准也太低了,怎么光是补个习就是朋友了,没看见自己还老是板着死人脸吗,哪里像在对朋友了?他的笔在手上转了转,既想说“你觉得呢”,又说不出口,再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