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皓想起了跟瑞涛第一次线下见面时，互相见到对方都是笑个不停，感觉就好像在彼此照镜子般。其实他俩虽然乍看下很像，但性格气质正好相反——瑞涛是比较开朗热情，而王皓比较内敛安静。

“他现在在哪里？”方凯楠已经大概明白了，转开了目光，轻声问。

“他……走了……”王皓也轻声说。

“什么意思？你是说他……自杀了？”方凯楠转回头，惊讶地提高了嗓音。

“啊？不是，不是，你误会了，”王皓也愣了一下，“我是说，他跟我分手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跟所有的朋友都断了联系，没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方凯楠盯了王皓一阵，犹豫着问:“他有没有给你分手的理由？”

王皓心中一阵刺痛，答不出话来。确实，瑞涛没有任何预兆的，只留下一张字条就从王皓的生活中消失了。那张字条上只写着“对不起，这次我真的走了。别试着找我。”

这是刚发生在一周前的事，但王皓感觉恍如隔世，一切都莫名其妙，像做了一场怪梦。

“他是不是一直瞒着你很多事？”方凯楠见王皓没有回答，哼了一声，继续问。

王皓有点明白了什么似的，试探着说：“我知道他一直在外面有别的……一夜情，我们为此吵过很多次，但他说他要的就是开放式关系…… 后来我算是勉qiáng接受了吧，不想再吵下去。”

和瑞涛在一起的两年多了，两个人真正快乐的时光其实很短，只是在最初的蜜月期时，之后就是不断的争吵和分分合合。瑞涛说他在感情上很爱王皓，可是身体上却无法保持新鲜感，说他后来和王皓在一起时，感觉就好像自己和自己亲热。王皓没法理解他，也没法理解他想要的自由，也许王皓就是一个保守落伍的人，但又能怎样呢？瑞涛每次吵完架就有了借口去外面风流，王皓似乎是个双重的失败者。两人最后连架也吵不起来，但分开久了又互相想念，重新面对彼此时，真的就好像一对沉默的镜像了。

“看来你跟他还真是很不同，”方凯楠撇了撇嘴，声音冷冷的，“倒还真是绝配。”

“那么，你和他又是怎么认识的？”王皓回问。

第4章 Chapter 4

“我是他学校的学生，他是我参加的英语社团的指导老师。” 方凯楠双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说。

“原来是师生恋。” 王皓苦笑了一下，明白了为什么他会穿着瑞涛的同款T恤，心里莫名一紧——原来就是瑞涛的那件。

方凯楠略感不安，点点头，继续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似的说：“我在遇到何老师之前，一直都没有过真正jiāo往的经验，甚至不太确定自己的取向。虽然我高中时也暗恋过学校的男生，上大学后也跟别的网友聊过天，但都没见过面，我这人还是比较内向，有点害怕。”

王皓认真听着，瑞涛的又一笔风流债，自己有种置身事外的荒谬感。

“我第一眼见到何老师时，自己就脸红心跳，特别紧张。不过我没敢多想，毕竟从来都是暗恋别人，成了习惯。”方凯楠继续说，“我也没想到他是同志，我基本什么也不懂。

“何老师不经常出现在社团。但有次学校chūn假前，社团组织英语jiāo流活动，我那天去的有点早，只有何老师在。我之前跟他没有说过几句话，所以有点尴尬，不过他很健谈，不知怎么的我和他随口聊起欧美音乐，却越聊越投机，直到其它同学来了，才不好意思的止住话题。后来我们又在校园里碰到几次，他约了我一起去吃饭聊天。那时候，我已经能感觉出来他也是喜欢我的，一切来得太快，好像在做梦，我已经被他迷得有些神魂颠倒了，以为那就是爱情。

“之后社团在暑假组织了的三天两夜的郊游，何老师也去了。我们每天在同学面前都故意保持疏远，反而越是这样压抑着，越能感觉彼此心底一团火似的，每次对方的眼神偶尔jiāo会，都触电似的。

“那天晚饭后，男生们聚在旅社房间一起打牌，因为喝了很多啤酒，我推说不舒服，出去透透气。悄悄去了楼上何老师的房间门口，来回徘徊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伸出手想要敲门，门却自己打开了。看到他一双炽热的眼睛，我像中了魔一样冲了进去。门在身后关上，一切都失控了，那团火再也压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方凯楠转头看了看我的脸色，问：“我跟你讲这些，你会不会恨我？”

我勉qiáng笑了笑：“不会的，他从来都是这样…… 我想起来了，他去年夏天是说学校有事出去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