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44)
但这只蚊子应该还没来得及吸血,因为他没在自己耳朵上摸到鼓包,也没觉得痒。
周晏辰正在检查他的答案,余光忽然瞥见他在摸耳朵,表情立刻就有点不自然,忍不住叫他:“微微?”
傅忆微看向他,表情有些疑惑:“嗯?”
担心他是发现了自己偷亲的事,周晏辰有点心虚,试探性地问:“是耳朵不舒服吗?我看你摸了半天了。”
“哦哦,”傅忆微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揉耳朵,连忙把手放下来,解释说,“不是,就是可能刚刚被蚊子叮了一下,我摸摸有没有起包。”
说完以后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不过都这个季节了,怎么还会有蚊子呢?”
“蚊子?”周晏辰看起来也很惊讶,“哪来的蚊子?”
傅忆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而且也没听见什么声音,但在刚刚做题的时候,就感觉我耳朵好像被什么碰了一下,不是蚊子还能是什么?”
“哦,”名叫周晏辰的大号“蚊子”面不改色地附和道:“那应该就是蚊子吧——”
学霸的撒谎技能也是一流,脸不红心不跳地补充说:“——我刚刚看你做题的时候,看到有东西在你耳朵上,但还没来得及拍呢,它就飞走了。”
他认真的表情配上一张天生的严肃脸,再加上笃定的语气,叫人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傅忆微深信不疑,主动偏头,让他查看自己的耳后有没有红疙瘩,得到否定的答案白放心。
怕他再深究什么,周晏辰马上转移话题,把他的本子又移过去,说:“来,我给你讲讲这一题吧。”
傅忆微的注意力果然成功地被吸引过去,凑到旁边,应道:“好。”
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度贴近,周晏辰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怕自己再忍不住做出些什么,于是一边讲题,一边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事实证明适度的心理暗示的确是有用的,色字上面的那把刀始终在他心头悬着,让他时时保持警惕,没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头一次这么全神贯注地听讲,调动全部心力,结果就是等到一张试卷讲完,傅忆微觉得自己几乎要被掏空了。
他以前是仗着自己聪明,一直走捷径,平时不怎么学,到临近考试那几天再抱抱佛脚,稍微补补就能考一个中等的分数,差不多就得了嘛。
刘彦经常说他可能算是所有高三预备生里最清闲的一个了,上课不怎么听,回家不写作业,偶尔兴起做做题,数学烂得掉底,还能保持住中游的分数,过于聪明,也过于奇葩。这是一条任何人都无法复制的学习之路,放眼全校,也只有他傅忆微一个人能这样。
散漫的生活随着高三的开始而彻底结束,同学们都开玩笑说这个阶段,连傻逼都开始学习了,谁要是再不努力,就只能等着以后搬砖去了。
傅忆微虽然不会沦落到搬砖的地步,但毕竟都到了这个时间了,再不努力怎么能对得起上了那么多年学的自己呢。
可他实在落下了太多,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想要一下子把几年都没学过的东西补齐肯定很难,认认真真地接受完知识的洗礼,傅忆微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学习真的太累了,感觉比包夜打游戏躲家长还耗费心力。太难了。
他虚脱地趴到桌子上,大脑暂时停转,两眼放空,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周晏辰见状,起身去帮他倒了一杯水,他撑着胳膊起来,坐得东倒西歪的,一言不发地往嘴里灌水。
旁边的人坐下来,往这边移动了一点,扶着没骨头的他靠到自己身上。傅忆微懒得动弹,就没有推拒。
他被周晏辰半搂着闭目养神,使用过度的大脑停止运行,听什么都是“嗯”,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周晏辰问:“是很累吗?”
傅忆微:“嗯。”
“还要喝水吗?”
“嗯。”
“那你张嘴。”
“嗯。”
周晏辰把杯子送到他嘴边,嘴唇触到杯口,他顺从地张开嘴,喝完之后还皱了皱鼻子,活像一只在闹脾气的猫。
又赖了几分钟,他终于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揉揉眼,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困倦,听起来跟撒娇似的,问周晏辰:“还要继续吗?”
这种程度的可爱实在是犯规。
问话的对象被这只慵懒的大喵迷得五迷三道,差点就禁不住诱惑伸手去撸,还好理智及时回笼,脱缰的思绪被傅忆微耷拉的眼角硬生生拖了回来。
“周晏辰?”傅忆微半晌没有听到回答,又问了一遍,“你还要讲吗?”
这次的声音还带了点小奶音。
周晏辰缓缓吐出一口气,控制着自己不许再想,假装思忖了一会儿,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才第一天而已,不能太冒进,微微应该已经很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