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控尺度(79)
年纪一大把居然还知道流行语,真是厉害。
嘟嘟面无表情:“啊真厉害好棒棒。”
罗子君趴在他肩头笑出了低音回响,震得小孩心里又是一串荡漾。
“今天忙么?”他问。
罗子君帮他把筷子拿出去:“不忙,你那个案子一审结果下来了,我和律师约了谈事儿。”
小孩吃面的动作一顿:“嗯,那我自己回来。”
“不用,你在学校等我,我聊完就来接你,哪儿都别去。”
“嗯,好。”嘟嘟把脸埋进碗里。
“他还要二审辩护?!”
罗子君瞪着桌上那叠文件,突然抬高的音量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引来了。
“对,他对一审判决不服,申请上诉了,现在他们的理由就是这人有精神分裂,而且没有预谋杀人,所以要求重新进行司法精神病鉴定。”
“艹,精神病你做个屁老师!”
在学校门口杀人的事儿,最终结果构成一死二伤,除了都城易之外,还有个赶来救援的老师也受了轻伤。外加这人渣对小孩做的事儿还连带构成了猥亵罪,数罪并罚,一审判处死刑。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又上了电视,罗老师变成了短短半年两次上新闻头条、微博热搜的红人。
现在的情况就是,那人家里还是有那么点儿关系的,想借“精神病无法在作案时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幌子,要二审上诉。
这事儿,年晁云找来自己很多年的律师朋友,据说是专管刑事案子,业界数一数二的金字招牌。当年,年老板还是因为老戚的事儿和他认识的。
从公众影响力的层面上说,这案子就算没有他这块金字招牌帮忙,公检法也不可能让那人渣脱罪。所以他今天专门来找老罗谈,主要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让天罗地网把那人困死在局里。
“对方现在是,想找你们和解,价钱好商量。”律师推推眼镜:“笑话。”
“那还真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第二好笑的是支教那次,村支书说的。
“我好奇,他出多少钱?”
律师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万?”
“五百万。”
老罗吹了记口哨:“那还真是下血本啊。”
“五百万给你备的,孩子没了的那家,再翻个倍。他爸还挺有门路的,上面有不少关系,主要又是三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想绝后。”
罗子君别过头去,看着落地窗外,斜阳余晖洒在街道上,孩子们放学来回奔跑嬉戏的身影,互相打闹的,三三两两勾肩搭背买零食的,也有看着像小情侣吵架的。这么美好的日子,那个无辜的孩子却再也看不到了。
而他的小孩,也差一点就要看不见了。
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这口气又如何能咽得!
罗子君冷笑:“转告他们,谁的命不是命?他要喜欢用钱衡量,我出双倍,一千万,买他的命。”
律师笑笑:“要他命的现在可不止你一个。”
罗子君笑笑:“我知道。”
他推过来一份文件,上面是他托人这阵子收集的证据,也就是这人之前在他教书的学校里,对自己的学生动手动脚,东窗事发又被他父母用关系和钱粉饰太平,还不止一桩。
溺爱和谎言一样,是永无止境的雪球,越滚越大,越大越难以承受,最后总要摔碎、崩塌。
自己做过的事,就该要付出代价。
“我尽量活得,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佛系,尽人事知天命,别人的事,我能讲一天一夜的道理,会权衡利弊,以和为贵。只有他的事。”罗子君指关节叩叩桌子:“没道理可讲。”
第40章 男朋友
都城易进了高中,学校统一要安排住宿了,没有特殊理由,离家再近一礼拜也只能回去一次。
罗老师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愣了半天神儿。
“叔叔,罗叔叔?罗子君!”
“啊?诶!”
小孩抿抿嘴,一边飞快整理东西:“家里吃的、用的,外套,内衣收在哪儿我都给你写成条儿贴上了,再找不到给我打电话。”
“哦。”
罗子君有点灰,他觉得自己还没老就提前体会了一把留守老人的孤独,一礼拜就能见一回,啧,想想也真是要他命了。
“小东西,咱能不能换个称呼?就,你叫我那个叔叔,是不是该换了?”
小孩没反应过来,傻了半天问他:“那,罗老师?”
“可别这样,你这么一叫,我感觉像学生听我上课似的,吓得我都秃噜了……再亲近点儿”
“……爸爸?”
罗子君额头上的青筋在跳。
小孩摸摸鼻子,看罗子君不吭声,眼神乱瞟,墨迹了半天,突然轻轻叫了句:“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