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控尺度(18)
“嗯……”
他咬了一大口面包塞满了两颊,嚼啊嚼的像个小松鼠,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罗子君却只当他心里还有气,就又补了句:“我这不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吃亏嘛,不然我没事儿找她吃饭干嘛。”
这句话无疑就像是厚厚的乌云层里透出来的那一小束光,不强烈,却充满希望,一点一点把都城易世界里的阴霾都驱散了。
小孩的脸色突然就缓过来了。
终于变变扭扭说了句:“我一男孩有什么好担心的?”
罗子君说:“那画不是这么说的,这社会人心难测,变态多如牛毛,你又长得比女孩还可爱,我怎么不担心?”
罗老师还真是把毕生绝学都用在夸人上,说得小孩脸越来越红,恨不得埋到粥碗里。
“我可爱么?”他小心翼翼问。
“可爱啊,我就没见过比你好看的。”
两人终于吃完饭,都城易把桌上的垃圾一并收走,罗老师在他背后喊:“好好走路,怎么大清早的还顺拐了呢?!”
上了五年级,就要面临小升初的问题,都城易念的这所私立学校,全国有名,从小学到高中部一溜儿服务到位,可以直升,但前提是小学五年的平均名次要保持在全校50名以内,剩下的,还是要考。
都城易是没问题的,从来没掉出过年级前三。林小圆就不行了,常年吊车尾,后三分一的席位他估计是买了终身制会员卡。
但林小圆也不知道是哪儿抽风了,死乞白赖就是要和都城易念一所学校。都城易没办法,就答应给他补课,小圆满口应下,笑得合不拢嘴,一到礼拜五就拉着他住自己家,说这样方便周末一起学习。
嘟嘟就只能和罗子君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不回去要住同学家。
“难怪我想你这个宝控怎么有空出来喝酒了。”
徐晨、李亮和罗子君三个大男人跑到老戚的酒吧,窝在角落里打牌,哦还有一个年晁云,四个人。
走上游和抽乌龟,玩得不亦乐乎。
罗老师满心忧郁,他觉得小孩最近有不少秘密了,和他没以前亲了,作为家长,他有深深的危机感。
“歇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是你的总是你的。”年晁云笑他。
“滚滚滚,我这是作为学生家长正常的担忧,到你嘴里怎么就变味儿了。”
“行行,你开心就好。那咱们能不拉脸了么?是我家老戚的酒不好喝还是我们几个不好玩啊?”
“你们不好玩。”罗子君认真地说。
徐晨笑着用牌去抽罗子君,看他手机响了几次,都是陌生号码,就提醒他:“电话,不接?”
罗子君看了眼,摁了:“不接。”
徐晨停下发牌的动作看他:“老宅的事儿?”
“嗯,不理他。”
徐晨皱皱眉头:“你得防着点儿,虽说你不同意他也不能强买强卖,不过这人,我看着就不像是善茬。”
“什么人?”年晁云问。
“我老家那宅子,有人要强买,我不肯。”
“祖宅不卖也挺正常。”
罗子君翘起二郎腿:“不完全是,我不卖是因为这房子有别的事儿,挺玄乎,以后请你们去玩再告诉你们。”
林小圆的家很大,在郊区独门独院儿的别墅里,车要在盘山公路上开一段儿,沿道儿两边都是绿植,风景很美,视野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点儿冷清。
都城易坐在车里,闭上眼忍不住就想到他和罗老师的家。
他们家隔壁就是小学和幼儿园,还有超市、菜场、理发店、干洗店,小区门口偶尔会有黑车司机揽活儿,无事可干的时候就叉着手和保安唠嗑,广场上每天晚上到点,专门会有一群大妈放震天儿响的土味儿流行乐跳广场舞,每次他罗叔叔都要隔着窗笑骂一阵子。
真热闹啊,这才离开家一天,就想他叔了,都城易你可真出息。
保姆把他们领进门,都城易第一见着了林小圆的妈妈——真的是第一次,因为她从没有送过林小圆上学,也没接过他放学。
他妈妈很漂亮,大卷发披在肩上,话虽然很少笑起来却很温柔,林小圆的五官应该是随他母亲。
她看到都城易来就赶紧招呼佣人备饭。长条桌,林小圆和都城易坐宽边的一侧,他妈坐在他们对面。一桌子菜,品类繁多
都城易突然笑了一下,林小圆吓一大跳,忙问他怎么了。
他说:“没事,呛到了。”
都城易其实是看到这桌,就又想到罗子君了。
罗老师家里原本也有一桌子,不过是折叠式的,嵌在墙里,主要是为了节省空间。但都城易住过去之后,罗子君就死活要拉着他再去买一张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