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燕庭已经组织不出语言,也不待他开口,陆文将他搂进了怀里,用下巴蹭他的脸颊,趁着他失神,补上那声滞后的“新年快乐”。
敞开的两扇大门之间,曹兰虚负手而立,不知道站了多久,红灯笼照耀着锁紧的眉头,他出声道:“你们俩整的哪门子洋景儿?”
陆文和瞿燕庭吓了一跳,分开,又难堪又刺激,竟还傻不愣登地杵了几秒钟。
瞿燕庭率先反应,说:“我去煮饺子。”
望着快步逃跑的身影奔入大门,陆文捡起塑料袋,捏着提手用力一抖,弯腰将燃尽的烟花装起来。拎着一包垃圾走向大门,隔着门槛和曹兰虚对上。
“臭小子,你刚才在干什么?”
“抱抱啊,你不都看见了。”
“我是问你,好端端的抱人家编剧干什么?!”
“我哪好端端的了?我坏兮兮!”
曹兰虚抬脚欲踹:“没正形!”
陆文灵活地躲过,一闪身跃过门槛跑进院子里,厨房亮着灯,炊烟袅袅地飘出来,他洗完手走到门口,拙劣地咳嗽。
灶台前的人装作没听见,只不过切菜的手顿了一下。
陆文钻入厨房,闻着香味踱到瞿燕庭的左后侧,仗着高一截,探头就能瞧见案板上的菜,说:“切姜片呢,哎呀,我最讨厌吃姜了。”
瞿燕庭道:“不让你吃,调味用的。”
切完,瞿燕庭拿一条腊肉,侧着刀刃切晶莹的薄片,陆文挪到右后方,说:“我不爱吃肥肉。”
瞿燕庭道:“这块是瘦的。”
“哎,那盘鸭腿……”
瞿燕庭被唠叨得差点切到手,肘部向后把陆文顶开一点,两秒种又凑上来,反复几次他受不了了:“你别黏着我!”
陆文说:“我不回来,你坐门槛上等我,我现在黏着你,你又赶我走。”
瞿燕庭的细腕子握着大菜刀,人也狠心些:“我还没答应你呢。”
“那你好好考虑昂。”陆文终于闪开了,坐到板凳上添柴,添了两根又耐不住,“你不会考虑到猴年马月吧?”
瞿燕庭打马虎眼:“那可说不定。”
“想得美!”陆文用力扇火,“三天,给你三天时间!”
瞿燕庭讨价道:“三天太短了吧?”
陆文说:“人家海伦凯勒都只要三天,你有什么理由嫌短?”
瞿燕庭竟无法辩驳,心说这文盲还挺会引经据典,水烧开了,他把包好的饺子下进锅里,火不能太旺,让陆文安生待着。
“虽然吃不成玲玲姐的饺子。”陆文说,“但有庭庭哥的饺子。”
瞿燕庭:“……”
陆文闲不住地:“瞿老师,你给我派点活儿。”
也没什么可干的了,瞿燕庭在小碟中倒醋,说:“那你剥几瓣蒜吧,吃饺子就着。”
陆文顾虑道:“别吃蒜了吧,熏得慌,万一接吻的话多味儿啊。”
瞿燕庭险些把醋瓶子掉锅里,脸色在飘浮的蒸汽里又红了,气恼地说:“谁要跟你接吻?哪凉快哪待着去!”
年夜饭烧好,曹兰虚开了一瓶珍藏的黄酒。三个人在堂屋围桌而坐,狗子在桌底下捡漏,碰了杯,一饮而尽。
曹兰虚眼尖,说:“编剧,这枚戒指原来是送你的?”
瞿燕庭左手握着酒盅,闻言松开垂下去。
陆文回道:“你怎么那么八卦?”
“什么叫八卦?”曹兰虚不懂,纳闷儿道,“你说他是你领导,现在给领导送礼时兴送戒指?”
陆文胡乱扯:“对啊,把领导套住,好办事——”小腿骨挨了一脚,不算痛,礼物果然送对了,领导都不舍得使劲儿。
吃完年夜饭,陆文先去洗澡,洗完煞有介事地抹身体乳,然后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椰子味上楼暖被窝。
半小时后,瞿燕庭裹着毯子进来,潮湿的发梢滴着水珠,在肩头洇湿一块,本不想注意床上的风景,但陆文那么大只躺在正中央,很难忽视。
瞿燕庭在行李箱前没意义地折腾了两下,倒杯水,剥个橘子,撕开一包话梅,把能干的全消磨一遍,最终坐在桌前打开了电脑。
陆文腾地坐起来:“除夕你还写作,你想拿诺贝尔文学奖啊?”
瞿燕庭进入直播间,说:“我看会儿春晚。”
陆文心里门儿清,他挑明了心思,瞿燕庭害羞了,别扭了,连床都不敢上。啊,他这样纯纯的男人就喜欢和他一样纯纯的男人。
陆文靠着床头玩手机,找存在感地说:“我来看看微博,嚯,这么多评论!”
屏幕上在演小品,瞿燕庭支着下巴,没觉出丁点好笑,余光不受控地往床上飘,感觉专业的喜剧演员还不如陆文一个人能搞。
“哇,粉丝好热情。”陆文念道,“哥哥哥哥,你好帅啊,真的快三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