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Ⅱ(79)
云骞望着那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小心翼翼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手汗,接着一把抓住,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牢牢攥在手心。
他悄悄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瞅着安岩,也默默期待着不该期待的。
十一月份的天气,还不算太冷,但安岩的手却丝毫没有温度。
安岩就这么伸着手被云骞握了一会儿,了解到他并没有报复的想法之后,又缓缓抽回了手。
他转过身,前方是电影散场后拥挤的人群,喧嚣着,热络着,而他则如同海中央一座孤岛,寂寥且孤独。
“抱歉,恕我无法回应。”
安岩也不是傻子,更何况云骞表现的这么明显,任他再瞎都看出来。
云骞好不好,平心而论,好,一个年轻且朝气蓬勃的可爱男孩子,笑起来甜甜的,热情又开朗,天天像只小狗一样摇着尾巴追在自己身后,会一直用那种满怀期待的目光望着自己,甚至于几乎要成为自己的附属品。
在第一次从警局迎新大会上见到他时,对他印象就很深刻了。
那时自己坐在下面,看着他,想着“这孩子一定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因为他那种天真无邪的眼神并非伪装出来的,一看就是被爱意包围着长大的。
而自己,却同他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生。
他太美好了,以至于自己真的不忍心破坏他现在所处的这种美好,希望他能一直被爱包围,而如果是自己的话就只会拖累他。
而此时的云骞,就像一个犯了错被当场抓包的小孩子,慌张的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不管是处于何种原因,安岩已经很明白地拒绝了自己。
云骞觉得鼻子酸酸的,但当着安岩的面还要给自己留足面子。
他吸吸鼻子,把头转向一边,晦涩开口:“少自作多情,想太多了你,你这是偏见,男生之间怎么就不能牵手了,向你示个好而已。”
安岩轻笑一声,顺着楼梯下了:“是么,那是我误会了。”
云骞也不继续逗留,转身往影院门口走去:“我先送你回家。”
俩人在车上一路无言,直到车子驶到安岩家楼下才互相生硬道了别。
云骞双手扒着方向盘,望着安岩渐渐消失于楼道中的身影,最终长叹一声,无力地倚在靠背上。
打开天窗可以看到漫天繁星,在夜空中形成一道银光闪闪的长河,缓慢静谧地流向远方。
无疾而终的感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冲动下一厢情愿的热情追随,到头来只是一场笑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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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于渊见到云骞的时候,看见他鼻头是肿的,眼睛也是肿的,脸都是肿的。
他也不说话,就一个人托腮坐在窗边装忧郁。
于渊拿胳膊肘捅捅他的胸膛,露出一口大白牙:“怎么样,电影好看么。”
云骞换了边腮来托,像个命不久矣的老人家一样发出一声哀叹:“你和嫂子出去看电影的时候会关心电影到底演了些什么嘛。”
“必须会啊,不过我俩谈恋爱那会儿倒是不会。”于渊摸着小胡子认真回答道。
“没仔细看,无非就是些男欢女爱吧。”云骞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一点精神也没有。
“谁真问你电影咋样,我是说你和咱们局那位高岭之花……嗯嗯?”说着,于渊还自以为帅气地挤眉弄眼一番。
“血崩。”云骞照实回答了。
“怎么个崩法?”
云骞烦躁地脸朝桌子撞了下去,瓮声瓮气道:“我就是想不明白,拒绝的理由是什么,是因为同性,还是只是单纯的对我无感,总不可能给我扯出什么身负血海深仇,儿女情长先放一边这种三俗理由吧。”
“还有一种原因你没说。”于渊认真地看着他。
云骞转过脸:“什么。”
“丑拒。”
“不可能,你长这样都能追到嫂子,再说,我不觉得他是那种颜控。”
“那我能问问你瞧上他的理由是什么吗?”于渊问道。
云骞想了想:“大概是相貌突出?”
“这不就结了,你自己都这么肤浅,凭啥就不允许别人也肤浅,双标也不是你这么玩的。”
云骞懒得继续接这个话题的茬了,坐直身子四处张望一番:“苏闻予怎么还没来,就等他出警呢。”
“他?估计在家化妆呢。”
“化妆?”
话音刚落,余光便感觉到门口一阵刺眼的光,就在这金光中,某位描眉画眼的男士款款走来,耳钉折射的光与他自带的圣光交相辉映。
云骞觉得自己差不多快瞎了。
于渊拿起桌上的笔筒,将笔倒出来,走到那位美妆男身边,递过去:“例行检查仪容,耳钉唇钉乳钉都摘了,我先帮你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