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61)
这体验还真是第一次,樊以扬心思飞快地转着,他感觉有点儿不愉快,一时间却也说不上来这份不愉快是因为“秘密”,还是秘密的原因在“夏良”。
但就算不愉快,打个电话让人回来拿药这要求也确实没什么为难人的,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他只能把耳机拔掉,去收件箱里找上次柳小满给他发短信的手机号。
刚把号码调出来,柳小满又“啊”一声,说:“算了,别打了。”
“怎么了又?”樊以扬的手指悬在拨出键上看他。
“夏良的手机应该坏得接不了电话了。”柳小满想起来那张花花绿绿的屏幕,抿抿嘴。
“那就赶紧听。”樊以扬果断地把后台切回听力,重新给柳小满戴上耳机。
柳小满的耳朵本来就薄,被他这么一会儿擦一下一会儿擦一下,擦得直麻。
他不好意思地揉揉耳朵,随口问了樊以扬一句:“扬扬哥,手机是不是还分内外屏?”
“嗯,分。”樊以扬说,“他是内屏坏了?”
“应该是。”柳小满回忆着夏良和尚梁山在出租车上的对话。
“那挺麻烦的,”樊以扬说,“得去换一张才能用,坏得严重可能还要返厂。”
“返厂?”柳小满愣愣,“不能去找贴膜的直接换么?”
“那是外屏。”樊以扬把自己的手机拿给柳小满比划着看,“内屏是里面的显示屏,贴膜的可干不来这个。”
柳小满半天才回过来神,又问:“那换内屏要多少钱?”
“每家不一样。我上学期换了一次,三四百。”樊以扬说着,看向他,“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关心,你给他弄坏的?”
“……嗯?”柳小满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重新看向他。
夏良从学校出去,手机一坏,没有罗浩他们一条接一条的“红日”轰炸,这个时间意外的很清闲。
他照旧拐去小岔路口喊小锅,从兜里给它掏罐头时动作一顿,看着小锅说:“你今天还真吃不成了。”
他冲小锅晃晃自己裹着石膏绷带的右手:“我右手还有点儿使不上劲,硬给你掰罐头再把骨头给抻歪了。”
小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仰着脖子冲罐头咪咪叫,绕着夏良的小腿又蹭又转。
夏良蹲下来看着他,小锅蹭蹭他的手。
“这么馋?”夏良戳一下它的毛脑袋。
小锅拖长嗓子细细地叫。
可能有些事真的得到了那一步才能稍微感同身受一下,之前夏良只觉得小锅是只自食其力的小野猫,不用人照顾也能自己活得蛮好。
现在看着小锅,和小锅眼睛里自己的倒影,就多了点儿“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绪。
还挺诗意。
他自己评了一句。
就该把柳小满也拽过来。
小锅还在冲罐头叫着,夏良握着罐头抛了抛,干脆把罐头往兜里一揣,手一抄把小锅掇了起来。
“自己趴好,掉下去我不捞你。”他反手把小锅搁进了兜帽里。
“咪——”小锅没敢动,整个猫蜷缩在兜帽里,一只猫爪紧紧扒着夏良的肩,惊奇地探出一颗脑袋。
第24章
从十字路口右转的胡同进去,还没到家门口, 隔着一根灯柱的距离, 夏良就闻到股说不上来是鸡汤还是排骨汤的味道。
他在自己家院门口推开门, 把小锅从脖子后面提溜出来, 随手搁在院子里让它玩, 自己朝里屋走。
姥爷家住的这一串胡同都是老建筑,当年纺织厂还红火的时候,这种带院子的二室三室小平房专门分给领导住,前面隔着条街的家属楼还是从筒子楼换过来的。
现在到处都规划发展了,年轻人都愿意搬去楼房,夏良他老妈前几年在市中心给备了一套二楼的新房子,老头儿不愿意去,他从年轻到老, 半生给纺织厂半生给老院子,老伙伴们都在这儿, 每天没事儿一块下下棋打打太极, 比在楼房里闷着舒坦。
夏良小时候在胡同里长大,后来跟他爸妈搬了出去,夫妻俩离婚后又搬了回来,跟他姥爷住一块儿比跟他爸妈都清净。
如果他姥爷做菜能多放点儿盐的话。
掀开帘门, 煲汤的味道不受阻挡地钻进鼻子, 姥爷正站在书桌后头画画,一手拿笔一手端着只冒热气的大海碗。
“回来了?”听见动静,他还把手底下一朵牡丹给铺完才抬头看了一眼。
“嗯。”夏良答应一声, 把校服脱下来往沙发上一扔。
边扔他边打了个喷嚏,皱皱眉用食指顶了一下鼻子:“都说了别点这个香,一股老味儿。真当自己老神仙了?”
“懂个屁,”姥爷把毛笔放下,端着汤碗过来瞅了瞅夏良的胳膊,“我看看,怎么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