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CP完结】(65)
但也有个坏消息——传播途径太难控制了。
血液,性,黏膜接触,还有呼吸道等等,而且传染率很高。
这是个临海的城市,九月又是海水最暖的时候,最初感染者主要来自于这些海泳爱好者,而且年纪普遍偏大,身上携带的其他疾病很多,感染后容易引起并发症致死。
还有一些来自于生食带病毒的海鲜,生鱼片,生吃生蚝等也算是当地一大特色。
最初的感染者基数较大,传染途径有多,隔离还不及时,结果就演变成如今这个瘫痪的场面。
感染者日益增加,如何有效防护也是个令人头痛的难题,但是这个被分派给医学专家那边处理,上头一再催促我们抓紧研制抗病毒的药物,这个疾病的致死率太高了,再拖下去病情很有可能控制不住。
专家们挤在狭小的隔间开了整整一个白天的会议,要不是都带着口罩,那应当是一副唾沫星子横飞的场面,对于他们而言,这一天是演练和争辩,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助手而言,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只能站在角落里,捧着手写板做了好几页的会议笔记,结束的时候地上飘着好几页,大家你的我的又争辩了半天。
最后统一的大方向是在复制阶段对病毒造成妨碍。
大方向定好之后,各组分工合作,从理论计算到药物设计,走得都很顺,可当第一支抗病毒药物即将出现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药物的主要成分不能再人体内长时间稳定存在。
这无疑给我们了沉重的打击,也把过去的那些不眠不休的日子都化成了无用的废品,作为主要负责人的老师也为这次错误的指挥埋了单,病毒这个不用显微镜都看不到的小玩意儿,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侵犯每个人的心理防线。
负责人换成了一个当地一个老牌病毒研究所的老所长,在首轮研究宣告失败后,他给了我们三个小时调整,三个小时之后开会。
我用那三个小时去见了宋嘉遥。
其实每天在死亡名单公布之前,我都会偷偷溜到玻璃门外看他一眼,他有时能感知到我的存在,抬起眼睛看我一眼,但是近来大多书情况下,都是闭着眼没什么生气的躺在那儿。
第一批感染者之中,还活着的就只剩下他还有另一个打捞队的。
而我最初那点救世主一般的狂傲奢望已经荡然无存了,仅仅是知道他还活着就已经心怀感激了。
挫败感和相继涌上来的无力感都太真实了,我怕我救不了他,我怕他等不到和药物临床使用的那一天。
我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想法。
*
新一次的会议采用的还是旧方向,在原有的复制阶段阻碍,只是计划中改变了阻碍的策略,从干扰变成了竞争性抑制。
这个方案在我们上一次的会议记录草案上就是存在的,只是经过理论计算后发现不如干扰素来的快,我看见老师似乎皱着眉头似乎想说这一点,但是他还没有发言就被驳回了。
他现在的处境也很尴尬。
会议结束后我走到他身边,想把那些欲言又止的话问出来,他说合成慢,条件高只占一小部分,他比较在意的可能存在的毒副作用,但是没办法,这次是长期作战,只能先试试看了,必须想办法扳过一句,不能再死人了。
他说的对,不能再死人了。
我停下来不走了。
老师独自往前走了一会儿,回过头来发现我没有跟上,便有些不耐烦地催促我快过来,大家都开始各自的部分了,我们不能拖后腿。
渐渐的,他的脸在我眼前被水汽模糊起来,护目镜里起了雾,我哭了。
“试试抗病毒血清吧,老师。”我对他说。
他问我突然犯什么神经,到目前为止一例治愈患者都没有出现,而制作动物血清又是耗时最长的,最快也要三个月才可以用到临床试验上,而且这种异种生物制剂没有经过层层关卡的检测,是不能用在人身上的,容易引起更严重的过敏反应。
我知道,我都知道。
所以我说不用动物,我来。
后来我也常常记起接种病毒的前一天晚上,我躺在研究所后面那片还荒废着的水泥地上,我睡不着,脑子里总能想起我那个白捡来的便宜儿子。
也不知道他豁的那颗牙长回来没有,期末的家长会有没有人去给他开,在我实验室写作业时打翻在本子上的氨水有没有散下干净味道。
仔细想想,我坑他叫了那么多年爹,好像只教会了他怎么站在椅子上刷碗。
我想给友人打个电话,可一周没充电的手机却在开机的一瞬间耗尽了最后的电量。
关于那天晚上的记忆,我没有和宋嘉遥说过,也没有和我的便宜儿子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