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始终没有舍得,事到如今我居然还是不忍心弄伤哥哥!
我自顾自恨得抓,抓得满手都是血。
呵呵呵呵呵,就我这样的人,还有着泛滥的同情心。
去同情别人,去可怜别人?
每次看着哥哥委屈而悲哀的眼神,还觉得他无辜?还每次都会舍不得?
其实最可悲最可怜最委屈最无辜的人,一直是我自己啊……
谁又真正同情过我?可怜过我?
“小衍,小衍!”
我缓缓抬起头,我好像是哭了的,我抬起血淋淋的手,举到哥哥眼前。
“啊……啊……”哥哥捧着我的手,像是陡然丧失了语言能力一般。他像是捧着什麽宝物一样地捧着它,表情既愕然又无助,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衍,我不是……我不是故意……天啊……我……我……”
我倏地抽回自己的手,站了起来。
果然是全身都在疼啊……不过再怎麽疼,最终都会麻木的。
这种从剧痛到麻木的感觉,我这辈子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小衍,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
“啪!”我用那只受伤的手,很干脆地赏了哥哥一个耳光,一手的血都染在他苍白的脸上。
他终於也满脸血迹了,愕然地仿佛石化一般,双目失神。
反正已经不疼了,反正我已经感觉不到疼了。我含着眼泪,跨过我爸,向门口冲去。
我恨……
我恨哥哥,我恨他全家,我恨这个家。
为什麽要自欺欺人呢?这个地方本来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不属於这里,我不属於任何地方,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会要我了!
呵呵呵呵呵,早就该走了。
早就不应该一次又一次回头了。
那样的家,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回去了!
***
那一晚,我躲在附近小区操场上堆放的空心钢筋水泥管子里,瑟缩成一团。我听到哥哥喊我的声音,带着哭腔,由近及远,一遍又一遍,在我耳边聒噪着让我烦躁不堪。
我的眼泪一直在流,在脸颊上面的时候还是滚烫的,落到手背上面,就已经是冰冷的了。
後半夜,我无处可去,跑去了奶奶家。
奶奶已经去姑姑那里住了,可是原先的房子还空着,就在一楼,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我已经熟知翻进去的方法,也知道奶奶家里的东西基本都放在哪里。
我简单包扎了伤口,就在奶奶家的床上凑合了一夜。
三十四章
第二天南哥瞪着我的手:“喂,祁衍你没事吧?搞得很严重的样子啊?明天要去削那个叫刘宇的呢,你这样还能去不?”
“放心,没问题。”我说。
“真没问题啊?”南哥看着我手上的层层纱布,皱了皱眉。
“真没问题,不然咱今天削他去?”我冷笑。
“好好好你别动气!当我啥也没说啊!不过你小子也够狠啊,跟谁弄的弄成这德行啊?”
我叹了口气:“跟我哥。”
“程致远?”南哥怒道:“敢弄伤我兄弟?怎麽着,明天不然不去削刘宇了,削他去?”
“好了好了好了!个人恩怨家庭暴力!和你们没必然的关系啊!我和我哥的事情你们就别管了,而且说实话我干不过他,你们想搞得过他估计也难,别忘了他可是对中学生徒手一挑四都没问题的人啊。”
“好好好,我们不管你们兄弟俩的事,走,明天开战揍人,今天我请大夥们上网吧玩,中午再一起搓一顿!大家说好不好?”
大家纷纷说好,可谁料到,在去往网吧的路上,就冤家路窄了。
那个叫刘宇的,仍旧穿着黑衣服叼着个小烟,带着我眼熟的胖子一行人,从路那边走了过来。
得。择日不如撞日。
***
当晚我回到奶奶家的时候,十分神清气爽。
本来还以为这只手非得打废了才行,结果整场战斗居然都只有我们打他们的份儿,我冲在前面,甚至只用了没受伤的左手,就如同奥特曼揍小怪兽一般清场了。
那群官宦子弟,果然不行啊,弱爆了。
雷南雨那一群人,也确实彪悍。
第二天南哥就开庆功宴了,反正跟着南哥有肉吃,我虽然身无分文,有南哥慷慨,倒是顿顿吃饱。这帮兄弟虽然都是混的,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但是人还都异常的一根筋讲义气,和他们待在一起心情舒畅。
至於以後会怎样,我懒得去想。
就这麽混吃混喝,我混了得有一个多星期,在这期间没再去过学校一次,倒是和南哥一起南征北战,威风了好几次。
我一直觉得这样的日子无比逍遥。直到某天,跟着南哥在街上闲逛,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