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廷的经历和他不同,但也是相似的轨迹和流程。有人总结说幸福是比较级,比如别人没有的东西,你有了,你就容易幸福。又或者你现在缺少的东西,哪天得到了,相比较缺少的时候你就会很幸福。而幸福之所以难久远,就是因为目标不断的被实现,它们所能带来的满足感便会削弱。
俩人刚毕业的时候,满心关心的问题就是找个好工作,那时候并没有想的很久远,就是觉得毕业了又没工作的日子让人恐慌。唐易先找到了一个职位,薪酬待遇都不错,俩人当时高兴的不得了,像是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商量着要庆祝。但是那会儿身上没多少钱,最后只能去烧烤摊吃烧烤喝扎啤。那晚上顾言廷喝的有点大,一路上拉着唐易的手不放,边走边嚎,唱的歌没有一首在调上,扯着嗓子纯粹的靠高度取胜。
唐易当时也不过是刚毕业的学生,面上再成熟,也是第一次手拉手的在大街上走。他又紧张又羞涩,幸好已经是深夜了,路上没怎么有人。所以他低着头跟着后面走了一段后,也慢慢的抬起了头,抿着嘴直笑。
后来他们快到住处的时候看见了天桥底下有不少人,带着家伙,开了两辆桑塔纳。一水儿的小光头,大金链子,紧身背心和阿迪的鞋。估计桑塔纳也是标配,唐易见这样的人见多了,扯了引吭高歌的顾言廷就拐进了小道。顾言廷不知所以,七拐八拐的走了一段见黑黢黢的胡同里没人,还以为唐易想要野战玩刺激,急吼吼的就要闹着脱裤子,最后被唐易揍了一顿才安安分分的回了家。
顾言廷喝的虽然多但是没断片儿,后来想起来总是忍不住笑。今天他也没忍住,下巴在唐易的肩膀上蹭了蹭,笑着说,“那地方儿真挺适合野战的,老高的墙,净拐弯的犄角旮旯,也没有朝那边开的大门。你说弄那么个胡同是要干嘛的?”
唐易没想到这都过去四五年了,顾言廷满脑子里竟然还是野战,没好气的回他,“估计存蝌蚪用的。”
“啊?”
“回头还能小蝌蚪找妈妈,啧,多少根小铅笔就在那被掏空了呢。”
“……”顾言廷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顿时笑的不行。唐易够损的,还小铅笔小蝌蚪……
俩人好一会儿没再说话,过去的日子是越往前就越快乐。那时候想的不长远,目光也浅,捡个十块钱都能高兴三四天。后来想要的越来越多,攀比的标准越来越高,反而再也没有了那种喝扎啤喝大了,满大街喊着唱歌的时候了。
顾言廷过了一会儿,才又看了眼楼下,搓了搓手拉着唐易说,“走,回屋吧,锅要开了,我去给你煮个面条。”
唐易跟他回了屋,坐下的时候发现小狗也醒了,晃晃悠悠的正往厕所跑。那猴急的样儿跟顾言廷倒是挺像的。
顾言廷下了两碗面条,又打了西红柿鸡蛋的卤,颇有些重操旧业的架势,他回头见唐易看他的时候忍不住嘚瑟的扭了扭,让唐易无语的又转开了头。
只是这份得意没有维持很久,俩人吃饭的时候他手机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来电是林锐。
顾言廷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他撇过去的时候差点一筷子把碗戳出去,想也不想的把电话掐断了。
这种反应并没有经过大脑仔细想过为什么或者会是什么事,唐易对林锐这两个字的强烈抵触已经让顾言廷形成了条件反射,觉得自己稍有差池就会再次坠入地狱,所以顿时也不管自己是否反应过度了,连看一眼林锐的名字都要哆嗦。
隔了几秒,电话又响了起来,又被挂断。
唐易察觉到不对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电话第三次想起,顾言廷白着脸看了一眼,忍不住轻轻松了口气。这次是骚胖。
骚胖跟他说瘦猴结婚的事儿,原本这件事顾言廷知道,也提前包了红包给了瘦猴,只是没打算参加他的婚礼,所以早就忘干净了。骚胖昨天知道他回来,正好瘦猴是明天结婚,所以想喊着顾言廷一块过去看看。
他们在大学的时候同一个宿舍,当时顾言廷因为各种传言被别人奚落笑话的时候,宿舍里的人没少挺他。那几个人一样的都是直男,都不懂他们的世界和逻辑,甚至对宿舍里的另一成员罗东也带着点些微的排斥。唯独顾言廷脸大,跟他们几个一路玩到毕业。这些人中骚胖算是最常联系的人之一,瘦猴不常联系,但也属于有事一喊就到,有钱一借就给的那类。
骚胖笑着说,“这小子可能恐婚,明天就办婚礼,结果昨天跟我说不想结了,问他怎么了他也说不上来,后来想了想,今天咱宿舍的人聚一聚,先摆一桌,也给他打打气。你没回来的时候没打算你,你现在回来了说什么都得见一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