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至怔了怔,凉水浇熄了他的狂躁恐忧,正怒忖着自己哪里惹了周能不快,便听周能扔了水杯大喊:“再拿水来,快快!”
吧台里的服务员立刻抄起水壶上前,却傻呆呆的不知动作,周能赶紧夺过,哗啦一声将冯至淋成了落汤鸡。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分针连一小格都尚未走完。
半小时后赵尽染抱着周能哭哭啼啼,不断自责:“能能,我害了你,你真的没事吗,你干什么扑过来,你要是出事了,我会后悔死的,你知不知道!”
医院的急诊室里人来人往,闹哄哄如苍蝇围圈,这个季节多是头疼发烧的病患,咳嗽声迭迭袭来。
周能噙泪道:“你瞎说什么,我一点事儿都没有,你手痛不痛?”倒地时她被夹在二人中间,不曾受半点伤害,反而是赵尽染不慎溅到了两滴硫酸,手背上泛起了红。
医生在旁无奈道:“两位小姐,都说了没事儿,回去养两天皮肤就回来了,出去吧出去吧,真要有事儿早给你们转到烧伤科了!”
两人悻悻的出了屋,赵尽染仍抱着周能心有余悸,周能轻拍着她的背,又频频转头看向走廊另一头的房间。
赵尽染噎声道:“大哥……大哥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去看看他吧。”
周能忙不迭的点头,拉着赵尽染疾奔过去。
房间内医生仔细端看了冯至的手背和颈部,说道:“没什么大碍,稀硫酸而已,你那身衣服拿去扔了吧,烫伤的地方好好养一个礼拜应该就差不多了,我给你开点儿药,不用药也能自然好。”
曹禺非急忙道:“开开,开最贵最好的药,保证不留疤!”
冯至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继续对电话那头说道:“记者那边交给宋水情处理,你去三楼包厢帮我照应一下,我让曹禺非马上过来。”
孟予连声应下,又朝休闲吧内看去,也不知是哪个人叫了记者,几名客人都凑在那里看起了热闹。他接着道:“对了冯总,肇事的那位小姐已经被派出所带走了,我刚才好像见到杨总过来了,不过没看清,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和那位小姐认识?”
冯至嗤笑道:“何止认识!”说完,又敛色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刚想质问曹禺非事情起因,却见大门被人猛地推开。
周能面色苍白,急急喘气,双瞳瞠圆惶措,担忧脱口而出:“你没事吧!”
冯至才平复下来的狂骇情绪瞬时复苏,只是心脏搏动间仿似又与之前的惊骇迥异,他细细看向完好无损的周能,朝曹禺非低声道:“你给我回酒店。”又朝医生说,“吴大夫,改天再跟你聊,麻烦先出去一下。”
曹禺非和吴大夫何等精明,随着冯至暗沉的眸色诧异看去,笑了几声便走到了门口,曹禺非顺手扯了赵尽染出来,阖上门时赵尽染还在那低喊:“哎哎,你干嘛!”
周能愣了愣,手刚触上门把,便听冯至沉声道:“过来!”
转头看去,冯至正展开双臂端坐躺椅,手背和颈部的红痕清晰可见,破损的外套扔在了一旁,单薄的衬衣也不知能否抵御夜间骤袭的寒气。
周能心脏揪紧抽提,不自觉的迈步朝他走去,刚近身便被冯至一把扯坐到了腿上。周能低叫一声,颈间立时传来了热气。
冯至深深吸了一口,牢锁怀抱喟叹道:“差点儿要了我的命!”
周能立时红了眼,感恩老天那只是稀硫酸,只是又莫名充溢着劫后重生的冲动。她头一次乖顺的依进了冯至怀中,忐忑道:“对不起。”
冯至阖了阖眼,松懈了紧绷一夜的神经,靠在椅上轻抚着周能的长发。怀中的温暖渐渐渡上了身,他恍若躺在儿时的小c黄上,享受最惬意舒服的时光。
离开医院时月已垂落,夜色下只有三三两两的车子疾驰而过,不见行人半分身影。
赵尽染离了五步距离,睨了睨左侧的两人,她又暗忖着挪了挪,只是如何也控制不住抽搐的嘴角。
周能涨红着脸推了推冯至,却又不敢去碰他的手。冯至在她额上细细亲吻,说道:“我一会儿还有点事儿,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周能静默片刻,才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冯至勾了勾唇,快速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两辆计程车已停在了面前。
凌晨三点归家,周能翻出备用的洗漱用品递给赵尽染,两人不言不语各自洗漱,片刻躺上了c黄,赵尽染忍不住挂了眼泪,侧了头不叫周能看见。
周能贴着她轻声说道:“染染,不哭。”顿了顿,又接了一句,“你手机震动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