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夏是个天才,一首歌写得无懈可击,直唱得我的心百转千回。等他唱完,竟忘了鼓掌。直到他走下台来,俯身问我:“可喜欢?”
我掩嘴笑,模样一定傻得可以。
他不放过我,继续问:“可喜欢?”
而我的泪就在那一瞬间掉了下来。
“傻瓜。”他握住我放在桌面上的手:“大喜大悲的要吓死我?”
我被他握得不能动弹,好半天才想起来将手抽出。然后听到他叹息:“天意,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不是孩子了。”我抬起头来勇敢地看着他。
“对我而言,你永远是。”他说。
“七岁根本就不是问题。”我索性更加大胆。
“对我而言,它会一直是。”
“你在伤害我。”我委屈地说。
“对我而言,最怕的是会一直伤害下去。”他真是铁石心肠,给了我向前的希望,却又一直带着我绕迷宫,让我无法找到出口。
于是我只好心肠更硬地对他说:“我不怕。”
“天意,你让我想想?”他的口气里有让步的成份。
于是我乘胜追击:“好,三天时间。你可以选择做我的男朋友,也可以选择永远地离开我。”
“你的小说也是这样的断然的结局吗?”他笑起来,“其实还有第三种方式,你有没有想过?”
“没有。”我断然地说,“也不会去想。”
“说你是孩子你就是孩子。”他无奈。
那天他一直送我回家,我们在快要靠近小区的地方分手,他要急着赶回去彩排,一场盛大的演出正在等着他。告别的时候我问他:“你是不是有过一次失败的恋爱?”
他看着我半天,然后回答我:“是。”
“我会一直,温柔地对你。”我说,“不管你给我什么样的结局。”
他伸出手来,还是那个习惯性的动作,飞速地揉了一下我的头发。然后,然后在我毫无预料的情况下,他拥抱了我。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拥抱。我闻上他衣服上淡淡的气息,于是这个夜晚和那个下了夜自习后的夜晚奇妙的重合,我已经不能呼吸。
直到他放开我。转身大步地离去。
他没有回头看。
所以他不知道,我跟踪了他。
我跟着他转了两部公车,到了他彩排的地方。那是市里有名的演出中心,门口有很多的人来来往往,我没有工作证,守门的硬是不让我进。我灵机一动说:“我找我爸我急事,马上就出来。”
“你爸是谁?”他板起脸来问我。
“马导。”我胡诌一个名字。谁知道他一听手一挥说:“那进去吧,快去快回。”
我差不多心花怒放。悄悄地溜了进去。虽说是彩排,看台上也有不少的人,我悄悄地找了个角落坐下,尽量不让凌夏看到我。前面的节目老是NG,我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他唱,他唱的那首歌有我不喜欢的名字,竟叫《告别》:
我醉了我的爱人
在这灯火辉煌的夜里
多想啊就这样沉沉的睡去
泪流到梦里醒了不再想起
在曾经同向的航行后
你的归你我的归我
请听我说请靠着我
请不要畏惧此刻的沉默
再看一眼一眼就要老了
再笑一笑一笑就要走了
在曾经同向的航行后
各自曲折各自寂寞
原来归的原来往后的归往后
在他的歌声里,夜变得奇异的灯火辉煌。我没告诉他我听了他的歌,我在独自回家的路上脚步欢快,嘴角盈满了笑意。我毫不怀疑凌夏三天后会给我的答案,我甚至充满阴谋地想:他深情的心如何敌得过我年轻而美丽的执着呢,呵呵。只是当时的我根本弄不明白,十七岁的我又如何敌得过命运的捉弄?
更不曾想到的是,从那夜以后,就如他的歌中所唱,我们就真的各自曲折,各自寂寞了。
原来的归了原来,往后的归了往后。
第二天清晨。
我还在梦中的时候,罗琳的电话把我惊醒。她在电话那头欢欣地说:“小懒猫,还没起c黄?今晚请你看演出!”
“什么演出?”我心一动。
“中国原创音乐晚会。”罗琳说,“我们公司赞助的。你叔叔特别要我给你留一张贵宾票,他说你喜欢听其中的一支乐队唱歌。”
“你们公司赞助的?”我不信。
“看看报纸吧,‘天通之夜’原创音乐晚会!”罗琳说,“小笨瓜!”
“怎么我叔叔没跟我提起过?”我讷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