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罢,哗啦啦地鼓掌。音乐又起,大家喝酒的喝酒,猜拳的猜拳,不少人围着篝火跳起了迪斯科。
跳舞皮皮可不在行了,深知自己舞戏之状,如同猕猴,便识趣地走到一边的桌子,假装要休息,给自己倒了一杯汽水。一转身,正好碰上贺兰静霆。
“皮皮,这七星蟑螂拳是从哪里学的?打得还真不错。”他说。
皮皮差点把汽水呛到肺里:“不是蟑螂,是螳螂。”
“你确信你学对了?”
“确信。”她说,“我打得真那么难看么?”
“不难看,就是不像螳螂,像蟑螂。”
“噗——”皮皮喷了一地的水。
过了一片刻,她忽然问:“你唱的那首歌是从哪里听来的?”
贺兰静霆说:“是我自己写的。怎么啦?”
“那你以前经常唱吗?或者说,也像朱雀街那样流行过?”
“没有。”他不解地看着她,“这是我第一次在公共场合上唱,绝对没在外界流传。”
“不对,”皮皮轻轻地说,“这首歌我以前听过。很小很小的时候。”
“不可能。”
“是真的。这首歌我从小就会。是我奶奶教给我的。”
贺兰静霆愣了愣:“你奶奶?”
皮皮点点头:“我不大记得歌词,但调子就是这样的,绝对没错。我奶奶还说,这首歌的名字叫‘寄生糙’。”
“这是词牌名。是叫寄生糙。”贺兰静霆想了想,又问:“你确信是你奶奶教的你?而不是你教给你奶奶的?”
皮皮笑了:“我怎么可能教给我奶奶?这么古老的歌,这么怪的歌词,就算你写给我看,我也不明白。”
贺兰静霆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继而一言不发,低头喝水,显然想回避这个话题。
皮皮偏要追问:“既然是你写的,你能告诉我德生堂是哪里?甜水巷又是哪里吗?我从没听说过这两个地名。小时候还问过我奶奶呢,我奶奶说她也不知道。”
“唔……我也不知道。”他说。
“你知道,这曲子是你写的。”
“很多年前的事,我忘记了。”
“你们狐族有强大的记性。”皮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话是你说的。”
“好吧,我知道。”他说,“可我偏偏不告诉你。谁让你刚才把我的名字叫错了呢。”
“你不告诉我,我就要去一个地方。”皮皮说。
“去什么地方……”
她转身向桑林跑去。
身后传来众人狂喜的尖叫。
她跑得飞快,贺兰静霆却在桑林的边际一把拦住了她,淡淡地说:“皮皮,咱们今天不去桑林。”
“为什么不去?”她甩开他的手,大步走向桑林的深处,“这里多浪漫啊!”
她走了一百多步,发现贺兰静霆一直跟着她,却不肯和她靠近,而是有意保持一段距离。
“啊!”她恍然大悟,“贺兰静霆,是不是一到了桑林,你就会变成原形?变成一位大狐狸?”
“皮皮,跟我出去!”他厉声喝道。
“我不出去,”她说,“除非你告诉我什么是德生堂,什么是甜水巷,为什么我会知道这首歌?难道你从小就盯上我了?贺兰静霆,你想要我的肝,由来已久,是吗?”
“如果我真的变成了狐狸,你怕吗?”他冷笑。
“我不怕!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也根本不知道这是一群什么人!也许你不是狐狸,是狼,是蛇,是任何一动物,随便你说,除非你在我面前显现原形,别想让我把你当然成一个人!或者狐狸!或者板凳!或者任何一样东西!因为我不知道你的本质!”
“本质!”贺兰静霆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怎么?关皮皮同学,你被爱情吓破了胆,终于关心起人的本质来了?告诉你,我可以骗你,可我从来不骗你!我是狐狸,这就是我的本质。我或者吃花,或者吃肝,这也是我的本质。好吧,皮皮,你这么质问我,好像你的本质很充分似的。那么你的本质是什么?说来听听?”
皮皮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他走到她面前,发现她站在一个树桩上,他们几乎是同一个高度了。
她说:“我是个衰人。”
月光如雨,从树fèng间洒落,在他光滑的面颊上投下一道淡淡的光影。皮皮注意到他有一张十分性感的嘴唇,饱满的唇峰,他的目光格外柔和纯净,混合着怜爱和期待。她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忽然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