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别去想它。这些都已经是往事,生活还给我们本来的面目,年少时的风花雪月早已被现实吹了个花落流水。这不,我下了公车给王乐平打手机,他又是老样子,不接,再用公司的电话回过来。
我不再有说任何话的冲动。
“嘉璇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
“你怎么了?又犯什么毛病?”
“你才有毛病,再见!”
他再打来,我没接,心情坏到极点,像是提前进入更年期。
到了安子家,人小鬼大的安子察言观色:“童老师,你有心事?”
“没。来来来,我们来看ontopof以及onthetopof有什么区别。”
“得了,有心事就要放假!”安子把书一抽说,“我妈妈反正也不在,我们聊聊吧,工钱照算给你。”
“什么话!”我脸一板:“不想超过胡可凡啦?”
“都是胡可凡给闹的!”安子低声说,“童老师我今天根本就没有心思上课,既然我没心思你也没心思那我们聊聊不是蛮好吗!”
“说吧。”我合上书。
“我们去新天地吃提拉米苏?”
“做完作业可以商量。”
“童老师。”安子睁大了眼睛期待地看着我。
“不干!”
“童美女~”她变本加厉。
“没用!”
她越搞越离谱,竟然哭起来,一开始我以为她是装的,所以起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回来后发现她是真哭,头伏在桌上,双肩抖个不停,有泪水已经滴到地板上。
“呀!”我推推她:“来真的?”
“我失恋了,童老师,他不喜欢我,他喜欢丁雯都不喜欢我,我好失败!”安子把头抵在我胸前,双手死死地抱住我,一阵乱喊乱叫。
我拍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冷静。
等她终于哭完,我才教她说:“你要记得一点,想要赢得别人的尊敬就一定要想尽办法比别人强,强不过别人就得认栽!哭是没有用的。”
“有哲理。”安子把泪抹干,对我乱崇拜地点着头。
从安子家走出来已是夜深人静。安子妈妈正好驾车回家,见了我,她打开车窗朝我招手说:“童老师,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搭公车很方便的。”
“就让我送吧。”她说,“我正想和你聊聊安子。”
再推托下去就显得做作了,我坐上了她的车,她将车弄得极为平稳,对我说:“安子和你挺有缘的,还要谢谢你多照顾她。”
“这是我的职责,你尽管放心。”
“哎~”安子妈妈忽然叹息一声:“你是我今年替她请的第九个家教,没一个能超过一个星期,第八个的结局是被她用晾衣服的竿子从家里打出来。”
“呵呵,很荣幸。”我尽量做到宠rǔ不惊。
“找到一个她喜欢的老师,我总算安心。”安子妈妈说。
“喜欢我什么?”我自我解嘲说,“够自由够散漫?呵呵。”
安子妈妈说,“也不是这样,年轻多好啊,有的是选择的机会。”
“可我宁愿老一点。也许才有机会驾乘自己的宝马。”
“哈哈。”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她笑得什么似的。
反正有顺风车,我忽然改主意,说出王乐平的地址,她问我说:“会男朋友去?”
我点点头。
“有爱情真好。”她感慨说。
我不敢吱声,早知道她和安子的爸爸离婚,有一次我去安子家,安子放学了。她正在看宫崎骏的《千与千寻》。还是日文版,只有中文字幕。
“为什么喜欢宫琦骏?”我好奇地问。
“我好想有一天我爸爸妈妈都变成猪。”她恶毒而又痛快地说。
她脸上的表情让我吓了一大跳,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她的爸爸。我从来没有见过安子的爸爸,安子妈妈告诉我,安子没有爸爸。
她仿佛看穿我心思,淡淡地说:“合不来,就只好分开过,只是对不起安子,我只希望有一天她会理解。”
“会的。”我这人平时嘴还挺能说,一到关键时刻就言语苍白。
下了车来,我跟她告别,对她说谢谢。她抚一下后颈跟我说再见,一个小小的动作,胜却人间无数。
我自愧不如。
但纵是这样的女人,也有人舍得不要她。
我胡思乱想中敲王乐平的门,他竟然不在家。真是怪事,快十一点他不呆在家里会去哪里呢?拔通他的手机,他含糊不清地告诉我他在喝酒,而且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