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若昏昏欲睡,强打起精神,无奈叹道:“爸爸,您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来听报告的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职业病?从一进门,问候的话没超过三句,两个男人就直切主题而去,她忍不住发牢骚,“爸爸,让牧岩休息吧,你这一来反倒让人家更累了。”
与安市长对望一眼,牧岩无所谓地笑笑:“没事,睡了一夜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将年轻人的泰然自若收进眼底,安市长眼里流露出激赏,转头时望着女儿宠爱地说:“我女儿都发话了,这不走也不行了。”司机适时提醒下午还有个重要的会,安父嘱附牧岩好好休息,这才领着女儿走了。
安以若挽着父亲大人的胳膊,走到停车场时刚好看到一辆挂着军部牌照的车子驶进来,正想指给他看,听见老爸说道:“这案子你已经搅进来了,再在外面住我和你妈都不放心,明天我让司机接你回家。”老爷子下了最后通牒,口气不容反驳。
“人不都抓着了嘛,没事。搬来搬去的麻烦。”安以若不以为意,但这次安父却比以往坚持,“你是我的女儿,你为了什么搬出来住以为我和你妈真不知道?”见女儿嘟着嘴无声地反抗,安父语重心长:“以若啊,我和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能顺着你的事我们也都不想拦着你,你喜欢的人我们也试着接受,但事实证明问题并不在我们家,你这样迁就他真的好吗?”
“爸爸……”
“你也不小了,硕良还大你两岁吧?你们的事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结婚这个话题再次被摆上了桌面,安以若顿觉头皮发麻。不是她不想结婚,只是席硕良从没提过,她也只好沉默。
“你都回国三个多月了,他还没露过面,这也太不像话了。”想到女儿每个周末独自回家吃饭,而昨晚才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席硕良依然不在女儿身边,安父的语气里明显有责备的意味。
不自觉想到之前他送她回公寓换衣服时淡淡的反应,安以若心里难过,却依然为他解释:“硕良真的很忙,虽然公司上了轨道,可是很多事离不了他,再说最近这不是正在筹备发布会的事嘛,他走不开。”
安父没再说话,良久之后,她听到父亲沉重的叹息声,略微思考,她轻声说:“我收拾一下明天搬回去就是了。”她除了是他的女朋友,还是父母的女儿,他们老了,她该多陪陪他们,想到常常令他们担心,安以若很愧疚。
安父欣慰地拍拍女儿的手,让司机先送她回公寓。
安以若倚靠在落地窗前,额头抵在透明的玻璃上,心绪烦乱。硕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我们渐行渐远?眼眸垂下之时,眼底潮湿一片。
轻轻按下那倒背如流的号码,响了两声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她突然哽咽着说不出话,然后听到他刻意压低声音说:“以若?我正在开会,等会给你打过来。”
不等她出声手机已经挂断。缓缓滑坐下来,突然间,安以若心灰意冷。缓缓趴伏在地面上,将脸贴在地板上,心如波涛上颠簸的帆船,被狂风暴雨击得支离破碎,慢慢沉入海底。
冰冷的泪落在地板上,渐渐蒸发干涸。
时间倒流回两年以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席硕良冷着脸,脸部的线条因崩得太紧已失了柔和,见她不说话,嘲讽地笑了:“是啊,这么有权有势的家庭,真怕有人高攀。”
安以若讶然抬头,似是不认识他一般,心底的眼泪被一滴滴逼了出来,哑声说:“不是的……”他怎么可以这样说?为什么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她何时有过这样的心思?他竟这样看她的吗?
“那是什么?”直视着她,他质问:“恋爱四年,我竟然傻得连自己女朋友的爸爸是谁都不知道,真是可笑。”直到有人在背后议论,直到流言铺天盖地而来,他才如梦初醒,一问之下才知道她竟然是市长千金,难怪她任性,她确实有任性的资本。
可他根本不知道,她并不是真的任性,她只是喜欢向他撒娇,喜欢他捧着她的脸哄她,仅此而已。
紧咬下唇,良久,安以若终于哽咽成言:“硕良,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至于我爸爸的身份,真的与我们无关。”她从没有想要隐瞒什么,只是她也没有必要刻意告诉他自己的父亲是市长吧?她单纯地以为爱情就这么简单,可她似乎错得很离谱,席硕良显然不能理解,而且很愤怒。
“我不愿意一辈子笼罩在别人的阴影下而活。”刻意忽略她的伤心,他冷冷砸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