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孩子一样握着母亲的手,眸底满是期待,他说:“妈,安以若是个好姑娘,任何人都不能因为她受过那样的伤害而看轻她。我喜欢她,我希望得到您和爸爸的祝福。”
牧妈妈看见儿子脸上坚毅的表情,摸了摸他的头发,微微笑了,“妈没说不同意,妈相信你的眼光。”想到铺天盖地的报道,老人家又隐隐担忧,她说:“可是今后的路并不好走啊。”
将母亲的手包在掌心之中,牧岩弯唇一笑,“问题的关键只在安以若身上,其他的人或事都影响不到我。”
那么自信的表情,如此坚定的语气,由不得牧妈妈不信,与丈夫对望一眼,她叹了口气,皱着眉嗔怪地说:“你徐姨又得念叨我了,她那女儿我倒是见过两次,人长得真是……”
“妈——”牧岩撒娇般搂过母亲的肩膀,拉长了音调阻止了她的牢骚。
牧妈妈嘟着嘴抱怨儿子不体贴,又见他的样子可怜巴巴的,就像小时候淘气不听话被她罚站时的表情,心下一软,笑着催促:“那就动作快点,妈等着抱孙子呢。”
“是,小的遵命。”
牧晟看着这对母子,缓缓勾起了唇角。活到这么大把年纪,奔波过,劳碌过,苦过,更累过,今时今日,妻娇子孝,他,满足了。
得到父母的认同和支持,牧岩像是绷在弦上的箭,撒弓而发,目标直逼安以若心房。
当他暗的明的,委婉的直接的邀约不断,安以若却为工作和米鱼拍照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不是刻意但又有意地拒绝了他一次又一次,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镇定和自若。对于她表现出来的冷淡,牧岩并不意外却也丝毫不气馁,在安以若第十六次拒绝他吃饭的邀请时,他做出件让所有人跌破了眼镜的事。
记得很长时间以后米鱼提起这事还笑得直不起腰,她怎么也想不到沉稳冷静的牧大队长竟然也会死皮赖脸,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停地嚷嚷:“队长同志,就你的行为我总结出一句话。”
“什么话?”直觉认为不是什么好话,却敌不住好奇心的牵引,牧岩果然上套。
“英雄终究还是为美人折了腰啊。”
牧岩脸上挂不住,瞪着谭子越说:“除了用这种笨方法告诉她我的诚意,难道像别人一样送贵重礼物表决心?”下意识拧眉,又说:“我反正是想不出别的法儿来了。”
谭子越和米鱼看着他微红的脸,别扭的表情,忍不住哈哈乐了。
月上树梢,安以若捶捶酸疼的后背,将目光投向窗外,寥寥树影下依然停着那辆银灰色切诺基,车的主人正倚在车前耙着头发,百无聊赖地仰头望天。维持仰视的姿势差不多有十分钟之久,然后,男人坐进车里,了无生趣地瘫软在椅背上。
安以若往窗前靠了靠,看见车内亮起了一道微弱的光,很快地,她收到一条短信,他问:“告诉我,过程和结局都有了,你还要固执多久?”等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才敢在她面前出现,又用将近一个月的等待告诉她他的诚意,牧岩沉不住气了。
他突兀的问话让她怔了怔,随即牵起苦笑,按下回复:“努力过,挣扎过,试过很多次想要笑对,然而,无力改变。”当她等他给她一个解释的时候,他接过请柬成全她的幸福;当她想要放弃那份无以言明的感情与席硕良共度此生时,他因门第之别选择了抛弃她。在爱里沉浮过后,她哪里还有力气再去付出和争取,她毕竟是个脆弱的人,容易退缩,容易怯懦。心悬已久的丝丝疑念,早已在他的邀约和等待中得到证实,然而,又怕万一出现闪失,再次万劫不复。
推开车门,他抬眼望向楼上亮着灯光的窗口,她没有躲,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双眼眸掩映在半垂的长睫下,安以若将倦意坦然地显现在脸上。
为什么逼她?
明明隔着山长水阔,又像是迎面而立,两人之间划过长久的沉默,然后,他忽然下车,将手机递到耳边,当他低语如喃的声音飘入她耳里,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在瞬间凝滞,她听见他说:“你下来,我们谈谈。”不是问句,而是命令,带着不容她拒绝的肯定。
寂夜静得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她讷讷无言,挂断电话抓起包下楼。再这样下去好像特别没意思,安以若也觉得他们是应该谈谈,自从上次脱险之后,他们之间,始终欠缺一场心平气和的谈话。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牧岩正从大厅外面急步而来,深色的外套衬得他肩宽腿长,眉眼浓重深遂,看见她,惯常清冷的眼眸不显山不露水,他脚下未作停留,径自走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转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