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来,从我手里拿到按个鬼玩意儿,皱着眉头研究了一下。然后他扬起手臂,将它远远地抛出了窗外。紧接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想要替我擦去我的鼻血,我则头往后仰,让开了。
“你是不是还打算继续跟这种垃圾交往?”他垂下手,问我。
我没有吱声。
“我问你话!”他总是这样,动不动就对我发脾气,我敢保证,他在斯嘉丽韩卡卡之流面前,永远都是有风度的那种绅士。
“那你是不是还打算继续和斯嘉丽那种垃圾交往呢?”第一次,我仰起头,在他面前几乎是嘶吼着提出了我心里最想知道的秘密。
“你知道个屁!”他竟然用粗话骂我。
我条件反射地扬起一只手,想要打他,但是我手上一点劲儿也没有,我打不下去。他却一把抓住我扬在半空中的手,大声对我说:“你跟我走。”
“去哪里?”我想要挣脱他。
他理都没有理我,而是走到大门那里,打理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并一把把我拽了出去。
一阵很大的风吹了进来。吹在我流泪的脸上,和流着血的鼻子上,很冷,很痛。
我不知道他会带我去哪里。就如同他不知道,即使我再无知再可恨,即使这个双面计划再失败再愚蠢,我做的这一切,也只是渴望一丁点,真的只是像一片落叶那么一丁点的重量的,他的爱。
(16)
我完全没想到,段柏文要带我去的地方,竟然是斯嘉丽的家。
斯嘉丽的房门是他推开的,我看到她躺在c黄上,在挂水。
她还是斯斯公主吗?
我差一点没认出她来,她的脸浮肿得要命,两只眼睛一点神都没有。昔日有型有范儿的斯嘉丽放佛一夜间就变成了这个怪模样,这是为什么?
难道这就是她在新年夜里短信里想要告诉我的“秘密”吗?
“我没有对任何人说出你的秘密。”段柏文对躺在那里的斯嘉丽说,:你要相信我,不过,我觉得你可以亲口告诉于池子。你们是朋友,不是么?“
段柏文说完这些话,离开了斯嘉丽的家。
房间里就只有我们两。
我自觉窘迫,因为我们看上去两败俱伤。
先开口的是她,我以为她势必要问及我的鼻子,没想到她没有。
“好久不见。”她比我自在多了,微笑着,对我伸出那只打点滴的手,“给我一点元气,替我暖暖。”
我只能握上去。
她把脸缩进去被子里一半,只露出眼睛,看着我,问:“我难看不?”
我握着她冰冷的手,摇摇头,说:“比我好看。”
没想到她却笑了。
“怎么会这样?”我轻轻用手点了一下她的脸颊,刚刚按过的地方就凹进去一块,就像是一块冰凉的橡皮泥。就算是过敏得最厉害的时候,我也没有落到如此地步。
斯嘉丽说:“元气,看来,我不得不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你听好哦,这个秘密就是,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健康的人——我有先天性糖尿病,天天都需要打针。我表姐就在医院工作,所以每次我都去找她打,可以免费。但我不想让你知道,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因为,我希望我在你心中,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需要这种感觉。它对我来说很重要。听上去很傻啊,但是,你真的能给我元气的哦。每次看到你咧着大嘴傻傻地笑,我就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有病就治啊。”我苍白着脸说,“你还成天把自己搞的那么忙!”
“我在忙,也没有我爸妈忙。我身体不好,他们还整天在外面忙他们的生意,连一分一秒的时间也不愿意给我。钱对他们来说,比我这个女儿重要很多。我就是病死在家里,估计他们也不会在乎。所以,我不想再用他们的钱,我宁愿自己去挣,然后自己买衣服,买化妆品,买一堆没用的东西。我喝酒,过度疲劳,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只希望可以多吸引他们多关心我一点,听上去,很傻吧。不过你放心,你的段柏文跟我不一样,他去酒吧,纯粹是为了打工挣钱。他说他爸爸欠了很多债,他是去挣生活费。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至少在我心里,我是这么想的。元气我向你保证,我们真的没有做任何不好的事情,可是我们倒霉,被处分,被人瞧不起。我被处分后,学校打了电话给我爸,我爸知道后就把我暴打了一顿,你还记得那天放学,我求你陪我回家吗?其实那天你如果肯陪我回家,他是不会打我的。他这个人死要面子,如果有同学在,拼了命也要装出慈父的样子来的。但是你不肯,我又没有什么别的朋友,所以那天,我被他打得很惨很惨,我跑到学校,遇到段柏文,是他陪我,安慰我,我很感激他。可是元气,请相信我,我真的当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做出你想象中的那种龌龊事,即便我真的很喜欢谁谁谁,我也会守口如瓶,这是我永远的秘密,我不会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