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答,只点了点头,说:“早点休息。”
许隽一忙就停不下来。
一天,两天,三天。
不是没有空暇的时候,只是疲惫之余拿出电话,看到穆瞳的号码,却拨不出去。
是进是退,是抓住还是放手?
不是他优柔寡断,只因为她不是普通人。她眼盲,她敏锐过人,她纯洁无比。
如果跟她开始,怎么忍心喊停?
跟她一开始,就会是后半生,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陪另一个人后半生。
到了第四天的早晨,工作终于告一段落,许隽连着几天没睡。秘书说,许总,您先回家睡吧,后续没什么要紧事了。许隽点点头,开车却先往书店去了。
抵达时已经中午,冬日的太阳照在玻璃门上,晶莹又温暖。许隽因为工作而有些僵硬冷漠的心,突然就变得舒服起来。
他推开门,大步走进店里。
店员们看到他,都是一怔。
他搜寻一圈,没有看到穆瞳的身影,一个店员犹犹豫豫地走上前:“许先生,穆姐有事,昨晚搭车回老家了。”
店员还有点担忧地补充:“这几天穆姐24小时没闭店,一直待在这里,不知道有什么事。”
许隽心里咯噔一下。
她在等他,等了他三天。
许隽从书店出来,给秘书打电话:“我离开霖市一下,这几天有事盯着。”秘书为难:“许总,刚想给你打电话,基金公司老总来拜访……”
许隽走不开,给许诩打电话:“去把穆瞳给我找回来。”
许诩对于男女之事向来后知后觉,但一听他的语气,也察觉端倪:“你们……”
“嗯,我们开始了。”
许诩平时很少激动,这回却隐隐兴奋。一下班就先赶到“案发地点”——穆瞳的书店,探寻究竟。
据店员称,穆瞳那晚是接到老家电话,急匆匆走了,随身衣服都没带几件。许诩就放了心,看样子临时有事,很快会回来。许隽干吗这么火急火燎?
她那天看的书还放在桌子上,还是那本《百年孤独》,旁边还放着一支笔。许诩拿起来翻了翻,怔住了。
这天晚点的时候,许诩拿着这本书去找许隽。
许隽还在公司加班,看到她,神色微怔:“找到人没有?”
许诩把书摊开,指着第一页下方的一行盲文:“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许隽知道那些都是穆瞳写的批注,但他当然不懂,摇头。
“这样侵犯了穆瞳的隐私,不过我决定还是读给你听。”许诩莫名叹息了一声。
“你懂盲文?”
“嗯,抽空看过盲文对照表,基本认得。”
许诩拿着书,慢慢读起来:“十二月七日,初遇许先生。”
许隽神色凝滞,听许诩继续念道:
“他的声音很低,但隔得这么远,我还是能听清。他轻笑着对经理说,‘穆瞳是我朋友’。其实那时候,我根本不认识他。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糙味,还有酒味,还有一种很干净的气息,跟其他人都不一样。穆晨说,杂志上的许先生看起来很有魅力。可我想象不出来,他应该是个怎样的人,那么冷漠的语气,却对萍水相逢的我们施以援手。
“二月九日,他第一次来我的店里,借了一本《白马啸西风》。原来他也看武侠小说。
“三月十二日,我到警局配合调查,他开车送我回家,我们没怎么说话。他跟那些刑警一点也不同,他很安静。但是许诩讲过,他明明是个很外向的人。
“四月六日,清明。他很晚才来店里。他感觉很悲伤,而我终于确定,他一直在思念一个人。
“十二月二十七日,他吻了我。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我一直在等他,可能还是等不到了。
“那个人一直活在过去。我不觉得难过,只觉得心疼。听到他的声音,闻到他的气味,就心疼得不行。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呢……”
两天后的早晨,许隽还没睡醒,就接到助理电话。
“许总,人回来了。刚到店里。”
许隽一下子从c黄上坐起来。
助理是他安排在穆瞳家附近盯梢的,嘱咐24小时只要见到穆瞳,立刻通知他。许隽低头看了看表,上午九点还有个会。他立刻洗漱,换了套干净西装,又打电话到花店,火速送了很大一捧白玫瑰过来。
临出门时,看到放在桌上的她的书,他拿起来,揣进口袋里。
第一句说什么好呢?
曾经他的爱人,骄傲如孔雀,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