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掉到地上,骨碌滚到冰箱脚下,朝着客厅的方向大放光芒。
黑暗之中,欧阳烈紧紧抱住她,扳着她的脸,狠狠吻住她,扣着她的背,扣着她的后脑,深深的,陶醉的,用尽一切力量似的吻着她。
气息是灼热的,汗水的显色刺激着味蕾,酒精的气息融合在沐浴露的芳香里,还有一股醉人的烟糙气息。许诺觉得自己无法呼吸,这个怀抱和这个吻,紧而浓烈地让她不能呼吸。
然后,就像开始时那样突然,欧阳烈放开了她。
六十
许诺大脑晕眩,手脚发软。黑暗里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得到自己依靠着的这具身体滚烫,胸膛起伏急促。
她正靠在欧阳烈肩头,鼻尖蹭着他的脖子,冰凉的一小点。
欧阳烈猛烈地推开她,想要站起来。脚伤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又跌了回去。
许诺立刻把刚才的事抛到了脑后,惶恐地抱住他,“你别动了!我去打电话,我们去医院!”
欧阳烈忽然别过脸去。
许诺低头看,方才拉扯间,浴巾松了大半,差点就要春光外泄。她赶紧抓紧浴巾,红着脸爬起来,给120打了电话。
120说二十分钟内就能到。许诺又赶紧回房间换好衣服。欧阳烈看她衣着整洁地回来了,暗地里松了口气。
许诺扶起椅子,爬了上去。
欧阳烈突然问:“你要干什么?”
“把电闸合上啊。”许诺说,“这样黑着什么都看不到。”
“下来。”欧阳烈命令道,“一会儿叫阿青他么来弄。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去弄这么危险的事。”
许诺想反驳,可是看到欧阳烈还坐在地上,便顺从地下来,扶他去客厅坐。
许诺个子不算矮,可是欧阳烈还是高了她一个头。她扶着他有点吃力,欧阳烈因为不敢把重量都依靠在她身上,自己走着也吃力。两个人抹黑回到客厅坐下,又出了一身汗。
谁都没再开口。许诺俯下身去托起欧阳烈那只受伤的脚,平放在茶几上,又摸着黑拧了一块湿毛巾,递给欧阳烈。
欧阳烈接过去的时候,指尖触到她的。许诺被电了一下,手抽了回来,毛巾掉在欧阳烈的腿上。他默默捡了起来,擦了擦脸和脖子。
沉默中的时间总是特别长,长到天长地久一般。视觉暂时作废,听觉就变得格外灵敏,许诺坐在欧阳烈的身边,耳朵里只有他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声。
许诺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轻轻摸了一下嘴唇。那里还有点发烫,有一种感觉始终挥绕不去。
120终于来了,护士打着手电筒把欧阳烈用担架抬了出去。到了医院,拍了片,医生说:“没断,只是软组织损伤,上点药,养一阵子就没事了。只是这段时间行动会有点不方便。”
许诺还不大放心,“大夫,您要不再仔细查一下,我朋友疼得很厉害呢。”
医生瞅着她,“我说了,那就是扭伤,没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你还希望你朋友断腿?”
许诺吐着舌头跑了。
这点伤用不着住院,许诺又招了一辆出租车,把欧阳烈送回家。在车上的时候,欧阳烈给手下打了个电话,回到家的时候,青皮和几个手下站在楼下等着他们,把欧阳烈从出租车转移到他的奔驰后座上。
欧阳烈这才开口对许诺说:“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许诺错愕,“那你呢?”
“我回我的家啊。”欧阳烈平静地说。
许诺呆呆地看着青皮他们向自己打过招呼,上了车,扬长而去。而欧阳烈始终低着头,没再看她一眼。
许诺等到听不到发动机的声音了,才转过身,慢慢回了公寓里。
青皮他们已经来弄好了电闸,按了开关后,电灯大放光明。许诺环视着这装修精美的房间,忽然觉得它是那么的空旷而寂寞。多余出来的空间都纷纷朝着她涌了过来,挤压着她,包裹着她,让她无法呼吸。
她痛苦地蹲了下来,轻轻呻吟着,这声音传播到四面墙壁上,又折射了回来,在她的耳边萦绕。
许诺睁大眼睛,咬住下唇。地板上落下一个个小圆水斑。
欧阳烈消失了一般,一连半个月,都没再露面。
许诺关心他腿伤,给他打电话,总是没人接,她只好打给青毛。青毛忧心忡忡地说欧阳烈很忙,又告诉许诺,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也见着了老爷子。老头的开庭日期已经不远,十几年是跑不掉的了,估计再出来时,也是取保送终之时。对欧阳烈的调查还逼得很紧,不过老爷子打算自己全部承担而保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