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皮儿动了动,俞亦贵似乎想说什么,又像在犹豫能不能说,那副纠结的样子落入占色的眼里,让她琢磨不出来,心下狐疑了起来,“舅,你今儿怎么了?从见到你开始,就古古怪怪的……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呗。”
皱眉,再皱眉,俞亦贵长叹了一声儿,快下了筷子,那眉头皱得差点儿能夹死苍蝇了。
“小幺啊,舅舅跟你舅妈,明儿就回依兰去了。”
占色心里惊了一下。她能够感觉得出来,老舅刚才想说的话,应该本来不是这一句。可他到底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告诉自己呢?
“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不方便说。待会儿咱俩单独唠唠。”
俞亦贵眉头拧得更紧了,“没有。就是想回了。”
这老舅……
怎么年纪越大,性子越倔?
占色给他添了菜,又笑着劝:“老舅你这是怎么了?咱不都说好了么,你在京都多玩几天。反正我有十五天婚假,咱们舅甥俩,不好好唠唠怎么行?”
俞亦贵面色讪讪的,还是拿那句堵她,
“不留了……家里两只老母猪,快要下嵬儿了。”
得!又来了。占色唇角抽搐了一下,看着老舅一双眼睛里布满的血丝,心里知道他是一个拧的。哪怕心里特别舍不得他,也只能无奈地同意了。
“那行,我明儿送你吧。”
俞亦贵眉头并没有因为她的同意而松开,看着她,又认真叮嘱了起来。
“小幺,舅舅跟你舅妈自己走就行。你现在嫁人了,有自己的事儿要做,舅舅不能耽搁你。”
“舅……”
摆了摆手,俞亦贵看了看桌上的众人,像对她说,更像在提醒着别人,“小幺,有一句话舅舅得告诉你,不论你啥时候受了谁的委屈,只管来找舅舅。只要舅舅有一口饭吃,就不能让你饿着。咱犯不着受谁的气。还有啊,小幺,富贵荣华转眼就过了,身体才是自个的。你一定要照顾好自个……”
“叨叨叨,又开始叨叨了!”舅妈见俞亦贵说着说着又快要老泪纵横了,赶紧地按住他的手,直冲他使眼神儿,“老俞,外甥女儿这刚结婚,你就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人家小夫妻俩好好的,这不晦气么?”
“你懂个屁!”
横着眼睛瞪着舅妈,俞亦贵东北大汉子一个,在媳妇儿面前有着绝对的权威。可他再转头看着占色的时候,对外甥女儿眼神儿就不一样了,“小幺,舅舅说的话,你得记住啊。你不是没有娘家人,谁也不能欺了你……”
占色心里酸着,使劲儿地抿了抿唇。
舅舅一走了,好不容易找到点儿亲情的热乎气儿,又没有了。
看着他,占色不得不压着心里的酸楚,笑眯眯地表态。
“行了,老舅,你是大老爷。外甥女儿一定谨遵你的旨意办事儿!”
“唉!”
又是一声儿长长的叹息,俞亦贵才又埋下头去慢吞吞地吃了起来。那个样子,好像吃嘛嘛不香了,惹得同桌的鲁有德不住地冷哼。
送了几位老人回家,占色跟着孙青和权少腾回了锦山墅。
嫁给了权少皇,这就意味洋,往后这儿就是她的家了。
三个人回到锦山墅的时候,天儿已经见黑了。
之前,她还担心权少皇见到她跟权少腾一起出去玩了一天,会有什么不慡的看法。没有想到,他压根儿就还没有回到锦山墅。只有权十三,汽车还没停下,就蹦蹦跳跳地跑出来接着她,大呼小叫了起来。
占色有些意外。
从早上离开之后,权少皇没有给她来过电话。当然,占色也不好特地打给他。
不过么,他不在家也好,她总算轻松了不少。
权十三在一个贵族学校念小学一年级,来去都有司机接送,看着富家少爷般生活安逸,其实相当寂寞。在占色没有跟权少皇结婚之前,他除了正常的学业之外,还必须接受权少皇为他安排的一些额外训练。
对于六岁的孩子来说,正是贪玩好耍的年龄。因此,这会儿因了权少皇结婚,他讨到了一个‘恩典’——在占色休婚假的十五天里,他可以不用训练,只需要陪着占色玩儿就行了。
因此,十三的开心和兴奋,那真真儿的。
有了英雄无敌的小十三在,没事儿就腻歪着嫂子的权五公子,自然被他给挤到一边儿去了。从占色回锦山墅打开车门儿那一刻起,那个小鬼头就跟在她的身边儿,寸步不离。
看着没自个的戏,权少腾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