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样的场景,就越来越多了。
她虽然接受了他是Boss这个事实,还每天“Boss”“老板”挂在嘴边,可他也有点弄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就一门心思认定,他是个懵懂无知的傻男人?
高层开会,她怕他无知,愣愣地就将自己的想法倾盘托出,对他毫无戒心。
项目一时挫折(其实是他计划安排的),她总会第一个蹿进他的办公室里,即使不说话,眉梢眼角也写满了怜惜和安慰。
是的,怜惜。
厉致诚有生之年也未想过,会被女人以怜惜的目光,这么沉默地凝望。到底要多温柔干净的一颗心,才会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一个外界看来在商场生涩弱势的男人?
她是喜欢他的,他想。他感觉得到,然后无声纵容。
第一次察觉到对她的欲望,是某次两人外出,去视察竞争对手司美琪的旗舰店。那么巧陈铮就从车前经过,他到淡然无所谓,她却跟随准备战斗的刺猬似的,拉着他的手躲在车前玻璃下方,像是要跟他两个人缩成一团。
而他“被迫”微伏身躯,感觉着女人柔软的身体,似有似无就在他怀中。眼前是纤细白皙得像一段玉似的脖子,而他隔得如此的近,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看着她脖子上细细的绒毛。他微一低头,嘴唇就擦上了她的皮肤。
而她微微一抖,仿佛也察觉了什么,问:“陈铮走了吗?”
他抬头看去,车前已经无人,低头轻声答:“还没有。”
她的耳朵和脖子慢慢红了,继续维持趴在他腿上的姿势不动。而他看着眼前晶莹如玉的肌肤,呼吸第一次不稳。
……
即使再精明再冷酷的人,很多事也要时过境迁后,回头想想才会明白。
譬如她一向以聪明狡猾自诩,却为何偏偏看不穿他的城府,一心为他保教护航?
譬如她明明对他不动声色的亲近感到不适,却为何当时依旧保持靠近?
还譬如在火车上相遇之初,他以眼角余光她时,她为何也频频抬头,状似不经意地看向他的方向?
……
只因为心里有了那一个人,他的强悍算计,她都看不到。只看到他需要她保护,怕他吃亏,怕他受挫,怕他有一丁点不如意,那都会令她的爱情变得落寞。
这些暧昧、涌动和执拗,最终在一个夜晚,被忍无可忍的他,直接戳破。
那些“丢掉”明盛项目的晚上,工人们发生“暴动”,她被扇了一巴掌,抱着膝盖坐在保卫室的阳台上,有点呆又有点狠地看着他。明明委屈得不行,脸上红痕指纹还在,她还喋喋不休地叮嘱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厉总,我认为,现在你最重要的工作,是凝聚人心——首先要保证爱达的人心不能散……”
“我们必须想办法,让全体员工看到你的坚持。或者……可以设计几个鼓舞人心的总裁活动,必要的时候可以煽情一点,一定能挽留大部分人心……”
而他望着她,心中某种沉而利的情绪,仿佛也随着她掏心掏肺的唠叨,不断发酵。他看着她眼中的怜惜和坚定越堆越多,看着她的双手在膝盖上不断交握再交握——仿佛正在被她蹂躏的,不是虚无的空气,而是他逐渐滚烫的心。
他一把扯过她,就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在她诧异震惊的目光里,他扣住她的身体,越吻越深。
只有这样,方可令她明了,他已经为她动容的心。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知道,虽是她招惹他在先,但男人一旦确定了心思,就不会轻易放手。
那种悄无声息却热血沸腾的感觉,他想,很快会令她知道。
番外二人上之人
宁惟恺第一次见到林浅,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大学校园,处处洋溢着荷尔蒙的气息。今天是新生舞会,湖畔的舞台上灯火通明、音乐浪漫。宁惟恺靠在相隔百余米远的湖畔栏杆上,望着远处的人头攒动,觉得真没意思。
啊,那是傻了吧唧的男孩和女孩们,寻找和贪图一段艳遇的方式。
彼时,宁惟恺是笔挺高大的青年,白衬衣、休闲裤,蓬松短发、高鼻薄唇,完全看不出是普通县城普通人家出身,倒像是一位翩翩富贵公子——大学三年,他一直不遗余力地改造着自己,抹去那些平凡的痕迹。显然,身为全校风云人物,他已经做得很好。
林浅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气质挺矛盾的小姑娘,长发如瀑、容颜秀美,却戴着鸭舌帽,穿着帅气的衬衫长裤。偏偏她将这两种气质糅合得很好,双手cha在裤兜里,慢吞吞地从不远处经过,眼睛清澈得像他身畔的湖,樱桃小口里还在念叨:“众人皆醉我独醒……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