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丫头几天前还好好的,还窝在他怀里,奶生奶气地叫“哥哥”,还追在他屁股后头,像小狗儿般地围着他转,还拽着他的大掌,娇滴滴地说要听他讲故事,还淘气地在他拿着笔在那算账写计划书的时候,过来抢他的笔,闹着也要写,还有些小害羞地微微红着脸,把别人给她的“糕糕”递给他,说给哥哥,说让哥哥吃,还……还……
真是去他妈的!
面前的这堆东西,根本就不是她!
“那不是她,我不信!”
他恶狠狠地瞪着那团血ròu骨的残留物,整个人却控制不住地发抖!一路赶来,连水都没喝一口,爬满血丝的眼,都快要喷出血来!
那小红皮袄,他买的!
那小灰裤子,他买的!
那小棉鞋,也是他买的!
那扎头发用的小发带,虽然不是他买的,但却是许秉晶买了之后,经由他的手,递给小丫头的!
一切是他的,也是她的,可是,不是,不是!
这不是他的小丫头!
他的小丫头,是软绵绵的,是柔柔的,是圆圆的一团,是会甩着两条小辫子冲他笑的,是会睁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依恋地看着他的,是会咧着那张娇嫩的红唇奶糯地叫他哥哥的,甚至是会鼓着腮帮子,冲他生气的,还是会扭着小腰舞着小手跳乱七八糟的舞给他看的,是会甩着小腿,一见到他就扑过来的!
她是鲜活的,是会说话的,是会动的,是温温热热的,她不是一滩死物,更不是现在这副残缺的模样,冷冰冰的,只是一滩血ròu。
不是!
这不是她,不是她!
“不是她,不是她,再去找,再去找……”
他嘶声低吼,但那一双血红的眼,却离不开那滩血ròu!
因为,这就是她啊,就是她啊!
努力地自欺欺人,可为何就是骗不了自己,让自己迈开腿走人?!
可,怎么就是她,就是她了呢!
这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可就不能是她啊!
怎么就能是她?!
他安排得好好的,从没出过差错,但怎么就让她,从他手里丢失了!
这一次,不是错过,而是永别。就用这么一滩杂乱的血ròu,残忍地告诉他,没戏了,一点戏都没了,你别奢望了,她没了,走了,永远消失了,永远不会再出现了!人生,再没有一个两年,可以让他在人海茫茫中,那么巧合地再次遇见她!没有了,再也没有了,两年,四年,八年,十年,二十年,四十年,就是过完这辈子,都统统都没戏了,统统都没戏了!
太残忍,太无情!
用这么一滩血ròu,断了他所有的念想,断了他所有的路,不给他任何机会,不给他任何机会!
残忍,真残忍!
好手段,这可真是好手段!
他恨,好恨,恨她,恨这造化!
恨她,就那么硬生生地闯入他的生命,可每次都那么不负责任地离开。她倒是挥一挥衣袖,别带走半片云彩啊。可是,她先是扰乱他的心湖,勾起他的念想,这次,却是要逼他愧疚,逼他痛苦,逼他一辈子被她所折磨!
没门!
没门!
一点门都没有!
她走就走吧,他不会想她,一点也不会!
她就这么走吧,不负责任地走吧。一个脆弱的生命,一个小傻瓜,连自保都不知道,连珍惜自己的生命都不懂,还指望别人去想着她,追悼她!
没门!
没门!
一个这么弱的人,弱到就这么被野狼给吃掉的人,有什么资格让他去想着她,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
这个小王八蛋,小王八蛋!
容凌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捡起这些骨血,也学那畜生将她给生吞了!让她这么不负责任,让她这么不自爱,让她随随便便就在外面玩,让她就这么……就这么被野狼给吃了!
她活该,她活该!
混乱的思绪,宛如火山爆发,烧得他全身忽而热,忽而冷,烧得他整个脑袋都似要爆炸,全身的血ròu都开始沸腾,喧嚣着要爆发!
他恨不能亲手弄死她,可如果,她能活过来,他会抱紧她,不把她放开,在泪水中感谢上苍!
只要,他能活过来,那他就原谅她,原谅一切!感激她,感激一切!
活过来,活过来……
求你,活过来……
求你,再看看我,再叫我哥哥,求你,求你……
求你,别这样,别躺在那里,别那个样子,求你,求你……
他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整个人悲哀地就像是在一下秒就会分崩离析了似的。眼泪,一下冲出他的眼眶,惊醒了他,让他化作了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