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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自缚(120)

她睡不稳,一会儿梦见在沙漠里被烈日暴晒,干渴至极,一会儿又梦见在结冰的河上玩耍时掉进冰洞里,彻骨的冷。

醒来时,昏昏沉沉,口干舌燥,睁开眼睛看着似曾相识的天花板,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子说:“醒了醒了。你们果真是兄妹,连生病都扎堆。好了,你可以放心了,也该回房间去了。”

和和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家伙正回头说话。她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在她的c黄脚的一米外,郑谐坐在那里,穿一身很厚的棉睡衣,戴着口罩。

她一个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叫道:“哥哥!”然后头晕眼花,眼前发黑,被那医生又按了回去:“躺下,别添乱子。”回头不知对谁讲,“给这姑娘弄点吃的来吧。”有人应了一声。

和和又挣扎着起来想看看郑谐,但是他已经站起来走了。他的背有一点点弯,不像往常站得那么笔直,走得也慢。

和和又叫:“哥哥。”他果然还在生她的气,连看她都不愿意。

那医生说:“别理他。这孩子几天没吃饭,又天天打点滴,心情差透了,闹情绪。”

那医生看起来也就三十多,长了一张娃娃脸,居然叫郑谐“孩子”。

这个大人向和和自我介绍:“我是××医院的李兵,你哥的主治医生,也是他的小学同学,这两天还帮你看过病。本人今年三十二,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至今未婚。”

“我要去看看他。”和和没心情理会他的幽默。

“这两天你得离他远着点。你这重感冒会传染,如果把他给传染上,那可就麻烦了。”

原来和和这一觉睡下去,整整睡了二十个小时。最初大家只当她累了,后来推也推不醒,一摸额头,滚烫滚烫,这才慌了神。大概因她又冷又累,伤心又紧张,几种元素一起作用,重感冒便来势汹汹。

好在这幢房子完全不缺医生。郑谐不愿去医院,所以医生早晚一趟准时前来,顺便给和和验血挂水,她的烧很快就退了。

当和和被允许靠近郑谐以后,她天天守在他的c黄边。

那几天,郑谐总是不太清醒,醒了睡,睡了醒,睁开眼睛看她一眼,又闭上,不说话。他手上因为天天挂着药水,两只手全是针孔,清晰触目。醒来时总是又咳又吐,纸里摊着血丝。

和和看着,心仿佛被油煎着,呼吸都会痛。又不敢当着他的面流泪,强作欢笑。

给家里拨电话时,她正努力编着理由,妈妈突然问:“是不是郑谐病了?”

和和惊讶于妈妈的敏锐,支支吾吾词不达意地说着不严重只是小病症之类的话。既然郑谐有心要瞒着家里,那她自然也有义务配合。

和和妈说:“你留在那儿照看他也好。”

和和觉得没头没脑,又想不出所以然来。

表面上,郑谐恢复得也很快,过了几天可以开始吃一点东西,有时坐起来,甚至下c黄走一走,大多时间还是躺在c黄上闭目养神或者睁眼望着天花板,什么也不做,仿佛老僧入定。

“为什么生病了也不告诉我?”郑谐状况好转的第一天,和和问。

郑谐倚着c黄头,嘴抿成一条线,看她的样子就像她是陌生人一样。

“我不是真心要说那些话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和和眼圈泛红。

郑谐还是没做声,在本子上用笔刷刷地写:“你什么时候走?”

这是他目前与人的交流方式。他的字歪歪斜斜软弱无力,不见往日的清秀俊雅。

“我不走了,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郑谐写完这两个字,把本子扔一边,就自己躺下,拉上被子,自顾自地又闭眼睡觉。

隔天,岑世给和和打电话表示关心,和和躲在墙角应付了几句,转身时看见郑谐已经醒了,正在看着她。待她转身时,他又合上眼。

“岑世不是我的男朋友。你不喜欢的人,我怎么可能坚持要跟他在一起?他只是陪我演戏给大家看,你不要生气了。”和和低声下气地说。

郑谐睁开眼睛,锐利的眼神在她脸上巡视了一下,那眼神让和和的心缩了一下。

那种眼神所表达的语言就是“说谎精”。郑谐最不喜欢别人说谎,以前也曾因为这个对她不理不睬好几天。那时候,他也这样看她,只消一眼,她就无地自容。

和和心虚地呜咽起来:“我只是想让你安心地结婚。”

郑谐没有表情,仿佛睡着。心里没底的和和扯着他的被角,絮絮叨叨地忏悔。她不想为自己开脱,她只希望郑谐不要太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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