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桐只觉得自己可笑，停了几分钟，亲吻之后，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他知道江山醒了。他知道江山已经发现自己亲吻他了。

他在等，等江山跳起来骂他，或者，问他为什么。

可江山一动不动，保持着刚才入睡的姿势。眼睛都不睁开。

尹桐苦笑出声，其实，你早就心知肚明，用一种不回应假装不知道的态度，婉转地回绝了我。

是我太傻，一直痴恋，没有看透。

在江山额头又亲了亲。

“晚安，先生。”

他先上楼了，回了自己的房间。

听到楼上的关门声，江山才睁开眼睛，点了一根烟。

猜想是真的。他不睁开眼睛是为了避免尴尬。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尹桐。挑明了又如何？尹桐是他不能失去的左膀右臂。可对于这份爱恋，他有些不知所措。从没想到过自己的下属对自己有这种感情。

假装不知道，才是最保险的。既不会失去他，又不会打破现在的平衡。

至于回应他的感情？他真的没想好。或者说，这事儿太突然。

没有爱恋的感觉，怎么回应。

他一直把尹桐当伙伴，最好的帮手。却没想过如果他是爱人怎么样。

隔着房间，谁都睡不好。

可步调一致的，早饭的时候都好像把昨晚的事情当做没发生。

尹桐做了江山喜欢吃的小米粥，一个人翻报纸，一个人给他夹菜。

江山有普通的秘书，尹桐虽然说是第一秘书，他只处理重要事情，包括照顾江山，普通的大小事务交给普通秘书。

因为一份财务报表，尹桐去了财务室，普通秘书小张拿来需要审批合同，顺便报告今天一些客人客户的安排。

“对方已经约了时间希望跟咱们交涉一下，您看，需要通知谁去呢？”

小张把一张报告往前一推。

“这地方可够远的。”

仔细一看，一份糙拟的计划书，希望跟他们合作。糙拟的计划书，不正式。去也是谈一个共同的发展意向。没什么实际上的进展。

地方很远，这跟他们交涉的公司也出了名的墨迹，计划书上条条框框很多，是个棘手又没有功劳还让人崩溃的案子啊。这种事情只需要负责部门经理去就好。

“让尹秘书去。”

小张啊了一声。

“可是，明后天不是有一个跟国外谈判的案子吗？”

这类大案子都是尹秘书陪同的。

“让尹秘书去吧。”

小张奇怪，点头答应了。这就去通知尹桐。

尹桐接到通知不到五分钟就进来了。

“先生，你让我去谈这个案子吗？”

江山咳嗽了一下。

“恩，没合适的人选，只有你去了。”

“后天有一个几千万的案子一直是我跟着的，很多合同条款都是我跟先生拟定的。现在交给别人我怕这个案子会不利。还是等这个案子结束了我再去吧？”

“你把手里的事情交给副手，让副手加班了解情况。他跟着我上谈判桌一样。这个案子比较急，你先过去看这个吧。”

“这个可以緩一两天。”

“你去就行了。以前让你出差没这么多话，现在怎么这么多想法。”

江山板着脸，看着尹桐。

尹桐张张嘴，苦笑了一下。站起来关上了门，放下百叶窗。

“江山，我们谈谈。”

坐在办公桌前，这次挺胸抬头，没有了以前的谦卑。

这个人他看了十年，知道尹桐什么模样。可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时候，江山竟然觉得有些慌。好像第一次看见他。

“我辞职。”

“你闹什么？”

“是你在闹什么。你不用这么明显地赶我走，我在你身边十年，你皱一下眉头我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不想我在你眼前，那我可以走。”

江山有些乱得垂下眼睛。

“胡说八道。不想去就不去，干嘛说这个辞职。”

“咱们把话说开了吧。昨晚上，你是醒着的。我亲了你，你都知道。”

说破无毒，有些事情遮盖着没意思。不如挑明了。好就好，不好就算了。该断的断，想继续的更好。

江山捏了一下眉头。这事儿不是不提起就过去的。

曾经压抑在心里不能说出来的感情，能说出来了，尹桐反倒有些轻松。坐在他的对面。就像很多次他们就这样面对面地商量工作。可这次说的只是，你跟我。

“我在你身边工作了十年。第一次看见你，是在应聘会。你要说一见钟情太幼稚的话，那也发生了。第一眼我就对你感觉特别好。在你身边工作，一开始我不懂的地方你悉心教导，相处久了，越发的喜欢。我知道我只是你身边的员工，想要跟你并肩成为足够爱你的人必须要努力。我用了五年的时间去努力追赶你的脚步，再用了接下来的时间，方方面面照顾你。不管是事业上，生活里，我都想成为你不可缺少的人。我会因为一起加班暗自高兴，我会因为你睡在我面前心疼你。我会高兴你吃着我做的食物。我喜欢一抬头就看见你。我甚至喜欢你下意识地叫我的名字。很爱你。只是没机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