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知道这句话有多苍白,而且我也说不出话,所以我只是不停的哭,无能为力终究是因为无能。
米楚一开口,声音都是沙哑的,她问,李白呢?
我把早已打好的字给她看,李白情况不太乐观,案子很快会判,安慕楚已经打听了结果,他此后的日子恐怕都要在监狱度过了。
米楚愣了愣,低下头说,走吧。
她走在前面,背转身不想让我看见,可我跟在身后,看着她抖动的肩头,就知道她在哭。
我的眼泪霎时掉的更汹涌了。
以前我们连哭的时候都张牙舞爪,惊天动地,靠在彼此肩膀上。可现在,我们都学会了,哭不发出任何声音,不依靠任何人,独自用手背抹着眼泪。
我们两个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悲伤的无法自抑。
所以我们都没看到有一辆轿车从侧面,如子弹般飞驰而来。
当我抬起头看到那辆车朝米楚冲撞时,心脏骤停。
米楚!
一切像电影里的慢动作,我边喊边冲上去,米楚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车,脸上露出恐惧。
那短短的瞬间,像一辈子那么遥远,然后我听到了车发出刺耳刹车声,米楚跌坐在了地上。
轿车稳稳地刹住了车停了下来,我奔上去,焦急地扶起米楚问,怎么样?你有没有事儿?
米楚愣怔地看了看离自己只有几厘米的车,转头看我,满脸泪水。仿佛从梦里醒来一样,突然抱住我,哭了起来,她抽抽噎噎地说,林洛施,死,真可怕……
第十一章废墟
【1】世上有那么多悲痛,为什么却选了一样我无法接受的降临在我身上。
米楚说,相比与死,李白的无期徒刑已经不算什么了。
因为起码,她还有希望能看到他。她经历过那一出惊吓,突然想通了生离总好过死别。
而我经历了那出惊吓,也冲破了失语障碍,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再次能开口说话,我像找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格外惜福,感恩。我给安慕楚、蒋言、苏扬都打了电话,他们个个都一副挺欣慰的语气跟我说,以后要懂得照顾自己,再也不要任性了。
我听了这样的话,想笑却笑不出。
任性,我怎么还会呢。
有人宠有人爱,才有资格任性,才敢对自己的生活不负责。而我早已失去了这种资格。
米楚在打包收拾东西,我问她她爸爸那边怎么办。
她给了我一张卡和卡号,她说,以前她每个月都会给她爸爸按时汇钱,附言我很好。以这样一个方式告诉她爸爸,她活得好好的。她说之后只要我如此做,她爸爸应该不会有过多担心。
我点头,我一定会的。我问她还有什么事要我去办。
她说,也没什么事了。除了人,其他都是虚无。
最后,她想了想说,我们一起去看看苏冽吧。
我说,自从她上次借蒋言的钱,被我横cha一脚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打过很多次她的电话,电话里的语音提示已经由不在服务区,变成了停机。
米楚说,我知道她在哪里。
米楚一路带着我,去了荒凉的市郊边,在一排简单肮脏的安置房里,找到了苏冽。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苏冽住的是一个简陋的单间,三十平方米大的房子,只放了一张c黄和一张桌子,c黄上的c黄单堆成一团,不知道是因为旧还是因为脏,已经有些看不出颜色。地上扔着一个行李箱,花花绿绿的衣服在上面扔着,透着腐烂的味道,墙脚还堆了几双鞋子,布满灰尘。c黄头的地上,堆了一堆泡面盒、啤酒瓶和烟头。
苏冽如一株失水的花一样,干枯地坐在c黄头边抽烟。
窗帘开了一丝fèng隙,那缕光鬼魅般地映射在她脸上。
还有比这更触目惊心的吗?那一刻,恐惧从我心底蔓延开来,这绝对不是我认识的苏冽。我认识的苏冽,就算再穷,都会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住的地方再简陋,c黄头边永远放着一束新鲜的花。她不是眼前这个面无血色的冷漠女子,不,她不是苏冽!她一定是被魔鬼控制了灵魂!
那一刻,我不受控制地冲上前,用力把窗帘拉开,我想让阳光驱赶苏冽体内的魔鬼,让阳光还回我以前的苏冽。
满室被阳光笼罩。
苏冽不曾料到我的动作,她立刻用手遮住眼睛大叫,你疯了吗林洛施?!你干什么?!把窗帘拉上!
以前,我对苏冽的话言听计从,可现在我死死地握着窗帘不妥协。
苏冽起初尖叫扑打,一手遮眼,一手把手边能扔的东西都朝我砸来,情绪激烈。
可慢慢地,我看到阳光下,苏冽的指fèng间有晶莹剔透的液体流出,苏冽的情绪也渐渐由激烈转换成了哽咽。我很少看到苏冽哭,一直以来苏冽在我心里像巨人一样,我以为她是不会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