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说,你知道吗?你在新加坡留学的时候,他曾偷偷飞去看过你,我也是在他手机里发现的,里面有他拍你的照片。我估计是他刚得知自己胃癌的时候吧。你回来后,我一直想把他的病告诉你,我希望最后这段时间,你能陪着他。可是他不要,他不想让你看他病容,也不想让你一天到晚待在c黄边照顾他。他说你有更广阔的天空,他不想让自己耽误你。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他可能觉得不让你过多地再参与他的人生,以后他走了,你可能就不会那么伤心。你觉得他在你面前演深情。洛施,他不是演深情,他是真深情啊。他不能告诉你的病情,却又想天天看到你。有时化疗完就从医院跑出去看你。我管不住他,也不想管。我觉得他开心就好。他坚持化疗的那些天,无非也希望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多看你一天是一天啊。
千寻说完,突然又哭了起来。
我站起身看着她,我说,我走了。
我不想听这些过往,那肯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我就不会那么难受了。我穿梭过医院长长的走廊,听着自己寂寞的脚步声走出医院。
医院外,是蓝蓝的天和刚升起的太阳,我抬头望着太阳,刺眼异常。
不一会儿,我就泪流满面。
不,齐铭,我不信,这是我与你的告别方式。
我从来也没同意过你做这样的告别。你就算要走,也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交代。
第十章沉默
【1】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想过,和我有一场爱情。
我一人独自走在街上,在车流人流中,我失魂落魄得像一个鬼。
我一直走一直走,走得两腿发软,走得脚痛,最后我索性脱了鞋子光着脚走,我的脚不停地被玻璃、石子扎伤。我终于体会到安慕楚说的那句,身体痛,心就不那么痛了。这比在鹅卵石上走着痛多了。
我走到迷失时,已经满头大汗,脚上鲜血淋漓。
米楚看到我大惊失色,她说,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张了张口,米楚。却说不出任何话,只是眼泪不停歇地掉。
怎么了?!你说话!米楚急了。
我说,齐铭走了。
什么?米楚看我张了张口型,没有任何声音。我说,齐铭走了。
可这下我也惊了,我没听到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我茫然地看着米楚。
米楚立刻感觉出我的不对劲儿。她一把把我摁在沙发上,给我倒了一杯水说,你休息下,喝杯水,不急不急,有什么事我都在这里。
我紧紧抓住杯子,跟握着救命稻糙一样,我不敢再轻易开口,我不停地告诉自己冷静,可是我在不停地发抖,我不停地喝水,直到把一杯水喝完。我再次张口,我喊米楚,米楚,米楚……
我仍旧听不到自己任何声音,米楚也听不到,她一下急了,她说,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我呆呆地看着米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米楚问,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点头。米楚说,行,你别动。她抬起我的脚,看了一眼又闭上眼。
然后,她下楼喊了店里的服务生上来,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她指着我说,送她到医院。
我坐在米楚车里,我没想到自己刚从医院出来,就又被带回了医院。
医生在我脚底取出玻璃片等残渣,然后消了毒,帮我包扎了起来。
可是,脚上的伤能好,我失语的事,连医生也束手无策。
他摇头对米楚说,她是暂时间歇性失语,只能等时间。
什么等时间!米楚气得火冒三丈,大跳起来把医生骂了一遍。
医生可能没想到一看起来挺妖娆的女孩儿脾气这么火暴,最后直接躲起来了。
我拉住米楚,对她摇头,慢慢跟她对着口型说,我没事。
米楚拉住我,急得手足无措,她说,你到底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糟蹋自己?
我愣了下,那段噩梦般的现实再次撕扯着我的心脏,我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记事本,在上面打了一句话给米楚,我说,齐铭死了,胃癌。
米楚蒙了。她说,不可能,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米楚跌坐在c黄上,拉住我的手,怪不得,怪不得你这么虐待自己。洛施,米楚心下一酸道,你别这样好不好。
我心说,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可我无力再打任何字。
米楚说,你最近住我那里。
我摇头,不得已又在手机上打道,不用了,我住医院,帮我请个护工看着,你去忙你的。
我不忙,你还不知道,我天天什么事都没有。米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