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刚说你就来!什么呀都是,我最烦饭桌上明里暗里的扯淡玩儿!你就说税务局那帮人,别的不灵就能喝酒,这什么风气!咱们自己喝是图高兴,不能按他们的规矩来!”我拍着桌子说。
“对!一OUTING,他们就灌我,我又不是公关小姐,凭什么陪群够当我老爸的臭男人喝酒啊!”付雨英赌气地说,“今天我就不喝酒,我要和酸奶!”
大家哄笑起来,我夹了一筷子来说:“今天大家都随意!我们得有自己的活法!”
“没错!毛主席都说了,我们是八九点钟的太阳,世界是他们的更是我们的!都说咱们80后怎么不好怎么不成器,我说就他妈全是放屁!上了班我们哪一个不是辛辛苦苦的?要装孙子的时候就装孙子,要顶雷的时候就顶雷,领导指哪儿我们打哪儿,不和他们都一样么?我们有我们的优点,我们就是见得多学得快,就是眼界宽有创意,总有一天我们会超过他们,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社会精英,总有一天我们会有自己的事业!张楠!我支持你!为你的勇敢和追求!干杯!”陈寻举起酒杯说。
他的话让大家热血沸腾,就连喊着喝酸奶的付雨英都喝起了酒,我想20多岁的我们,绝不输给任何人。
结果那天我们还是喝高了,从第二摊出来付雨英已经醉倒在我身上,一边吐一边哭着说:“张楠……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你……”
我苦笑着扶着她,心想又是一个冤孽!陈寻也有点醉了,他为我们打了车,和我一起把付雨英搬了上去。我上车之前,陈寻搂着我说:“上班以后我就看中你一个人,有事给兄弟打电话!义不容辞!”
我笑着捶了他一下说:“磁!别把哥们儿忘了!”
他挥挥手说:“得了!别废话了,走吧!小付同学就交给你了!”
我无奈地点点头,出租车开走时,我回头看见陈寻孤独的背影,突然想是不是该把方茴的事情告诉他了。
(2)
再见陈寻的时候已经是2007年秋天了,此时我们都在创业的艰苦过程中,互相约了好几次,才订好时间一起聚了聚。
我们找了一间不大的馆子,要了点小菜和啤酒,一边吃一边聊,陈寻刚从新疆出差回来,又黑又瘦的,他扔给我了一条雪莲说:“不知道给张总带点什么,尝尝新疆烟吧。”
“滚你妈的!”我笑着拍他说,“少来啊!总个屁!你见过手下一个人都没有的总么?”
“那你名片印那么唬人干吗?”
“现在不都这样么,不是经理就是助理,反正没有平民百姓的名头!你怎么样啊?注会过几门了?”
“四门,今年考税法,去年我就考了,就差一点,靠!你呢?”陈寻给我倒上酒说。
“还行,就那样呗。”我跟他碰了一杯说。
“听说前一阵涨钱了,股票也做得很牛,‘530’前就跑了,一点没套住,还在报纸杂志上发发文章,够小资的啊!是不是都够个税申报了?你家小付早就跟我吹上了,我还想托你买点基金什么的呢。”陈寻狡黠地看着我说。
“靠!这娘们儿……”我皱着眉说,“甭听她胡说,我就是送了她一张信用卡副卡。你要有钱不怕我祸害就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帮你理财。哎,别说我,你怎么样啊?还没哪朵花落你贼眼呢?”
“没!我估计还得过几年光棍节!”陈寻淡淡笑了笑说。
“说真的,要是方茴回来,你觉得你们俩还能好么?”我试探着问,前几天在MSN上遇见了AIBA,她告诉我方茴已经回国了,我马上想起了陈寻,这才把他约出来。
“这话怎么说呢。”陈寻喝了口啤酒说,“在我这辈子最好的日子里,她一直陪着我。稍稍低下头就能看见她的发旋儿,轻轻一抬手就能够着她的衣裳角,我现在还记得她用飘柔的洗发水,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我大半的记忆里都有她,那时候我们天天坐同一间教室,看同一本书,做同一道题,走同一条路,一直一直在一起,现在想起来都会感叹,有那个女孩在身边,真是太好了……可是现在我们的好日子过完了,她也离开我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我觉得已经不是能不能再好的事了,而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那还想她么?”
“不怎么想,但是永远搁心里了。”陈寻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其实问他的时候我自己也在想这个问题,我还想方茴么?还会和她好么?我的答案几乎和陈寻一样,我们谁也不能再回到从前,离开彼此之后我们都会继续各自的人生,而在其中可能谁也不会再出现。但是这并不代表遗忘,我想我们都会把对方好好地搁在心里,因为那是我们的青春印记,是一辈子里最美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