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并不太平。
好几天晚上,甚至白天,慕善下班回家,看到年轻人成群结队在街上游荡,有的人手上似乎还拿着刀,个个神情亢奋阴冷,气氛紧张诡异。有一天夜里,她甚至听到一声枪响。第二天听说死了几个混混。
几条生命,就这样盲目而轻贱的成为炮灰。
她打电话给大肖,大肖声音极凝重道:“要出大事了。我这几天也要砍人,慕小姐你保重。”
公司的本地同事一整天都在议论——说是周亚泽和吕兆言手下的混混们开始较劲火拼。今天是我砸了你的场子;明天是你砍了你的人。尽管当今社会,已经很少出现上世纪90年代混混们群架斗殴的场面。但如果两个大的帮派真的敌对,暴力手段却最直接最有威慑力。
所以接到陈北尧的电话时,慕善条件反射竟然是心中一定——他还有闲暇关心自己,说明情况没有那么糟糕,他也好好的。
她拿着电话走到窗户前,听到陈北尧低沉的嗓音就在耳畔,恍如隔世。
他平静道:“慕善,这几天市里有点乱。你保护好自己。有事打亚泽电话。”
“好,谢谢。”她答道。
相对无言。
“那我挂了。”慕善静静道。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传来:“……好。”
“再见。”
“再见。”
耳畔静下来,只有他隐约的轻声呼吸,像窗外的夜色一样空寂。
慕善握着听筒,发了一会儿呆。
耳朵里空空的,心也空空的。
忽的回神,心头一酸——
她没挂,他也没挂。
“慕善……”他的声音忽然在这时响起,“能不能……”
慕善呼吸一滞。
他没说完,他的声音生生刹住。
“掉头!”慕善听到陈北尧厉喝的声音,听筒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比爆竹沉锐许多的声响,“砰砰砰”一连串。
慕善心头剧震:“北尧!”
可那头只有混乱嘈杂的声响,一直持续着。
那是……枪声?
慕善耳朵里嗡嗡的响。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紧张到干涸。
不知等了多久,那头终于沉寂下来。
忽然,听到一声极低极低的含糊轻唤:“善善……”
茫然的……奄奄一息。
慕善眼前一黑,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
“陈北尧你……”她话没问完。
那头的气息骤然消失了。
片刻后,传来周亚泽愤怒的声音,远远的不知在对谁嘶吼:“他中枪了!叫救护车!”
慕善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正要追问,一阵刺耳锐利的声音贯穿电话。她耳膜震痛,手机掉在地上。再打过去,却已经是无法接通。
她抓起车钥匙就往楼下冲,进了地库坐进车里发动引擎,惶然四顾却不知要开往哪里。
漆黑冰冷的夜里,那个名字仿佛时时刻刻要从心中挣脱而出——
陈北尧!
十分钟前。
陈北尧是在车子转弯时,发现异样的。
这是前往出事的夜总会的必经之地。夜总会在城郊的新兴总部基地,地广人稀。到了晚上,看不到一个人。但如果到了夜总会门口,则是另一派繁华景象。
因为已驶出市区,车辆极少,眼前的马路显得特别幽深。
看着前方路旁停着的一辆大卡车,他忽然觉得不对劲。
在跟慕善说话的同时,他又回头看了看,果然在路旁看到一辆吉普。车窗内一片漆黑,他却直觉有人。
路的一旁是灰色的工棚,另一边是间黑漆漆的水泥矮房。如果这是一个伏击,那么对方已经完成了包围。
“掉头!”他低喝一声。
然而来不及了。
枪声如同爆裂般此起彼伏,数道火线猛烈穿梭。陈北尧和手下们拔出枪对准窗外。漆黑工棚上分明有数个人数把枪,于夜色中看不分明。
他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
周围的嘈杂仿佛瞬间褪尽,只有对手射出的光亮的弹道痕迹,清晰于视野中划过——
“砰!砰!砰!”他连开数枪,几乎每开一枪,工棚射出的密集火线就要削弱几分。
然而对方远比他们想象强悍。
猛地一道巨响,灼目的火光在车身盛开!前排周亚泽几乎拼了命死死将方向盘打圈,黑色防弹商务车,堪堪躲过必死的一枚威力极大的手榴弹!然而剧烈的冲击波令他们头晕眼花,被炮弹挫过的车门就像一块豆腐,砰然坠地。
数道子弹亦在这时疾流般冲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