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孩子第一次轻轻踹了她一脚。那时她坐在沙发上看育儿的书,他则坐在对面看报纸。
她坐过去,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他在动。”她低声道。
张痕天看着她的脸,掌心感受到胎儿的动静,他看到她脸上温柔笑靥,目光盈盈如波。张痕天心头忽然犹如刀割,一把挥开她的手,站起来回房。而白安安盯着他挺直的脊梁,片刻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第二天一早,安安在甜睡中醒来,刚睁眼,就听到身旁含笑的声音道:“小懒虫终于醒了。”
她抬眸,看到他坐在c黄旁,笑容温煦,目光纯良,宛如初遇。
她静静的投入他怀里。
多年来第一次,心甘情愿。
怀孕后到白安安死之前,是她一生最快活的时光,也是她觉得与张痕天真正相爱的时间。她仿佛又恢复了二十三四岁的青春无敌,恨不得时时刻刻赖在他怀里缠在他身旁。她在他面前,真的又像一个小姑娘一样,撒娇、耍赖、任性。而张痕天享受着她的小性子,享受着她的依赖。
生下儿子那一天,白安安躺在产房里,张痕天一直握着她的手,低声哄着她。白安安痛得晕头转向,忽然就问:“痕天,你为什么喜欢我?”
当时产房里是全国最好的妇产科医生,还有一大堆如临大敌的助产士。听到张董年轻的小夫人,忽然当众问出这个问题,全都装作没听见。
张痕天也忍俊不止:“小姑娘,专心生孩子。”
“不,你告诉我,为什么?”她太痛了,她觉得自己很可能会难产死去,她不能放过可能是最后的机会。她有些急的问道,“我其实没什么特别,还任性,意志还不坚定。我自己都不喜欢我自己,你为什么……为什么单单不放过我?”
张痕天的脸微微变色,片刻后恢复如常。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轻道:“傻姑娘,我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刚好就是你?
如果早知道会爱上一个刑警,我又怎么会让自己满身血腥?只是我们相遇太迟,我已经不再年轻。我的灵魂,我的信仰,早已追随了另一种意义。那是我重逾生命的东西,我没办法放弃。
就像我没办法放弃,这么纯净善良的你。
76、番外十(扇贝番外·一)
慕善一进入高中,就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几乎所有人知道,高一新入学的全县中考第一名是个女生,是副校长的千金,而且长得很正。
当然也有男生或者女生不屑一顾:“长得好妖哦!”或者“人很傲啊!”
但这微弱的贬低的声音,依然阻止不了慕善成为公认的校花。只是碍于严肃的副校长的威严,她入学一个月,还没有人敢出手追她。
当然,也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课间经常会有男孩或者女孩,到高一(1)班的窗户外看她。男生直接些,三三两两趴窗口,低笑着打打闹闹,眼睛却全望着最后一排那个全神贯注正在看书的漂亮女孩;女生们则委婉许多,往往是过来1班找初中同学或者邻居。聊了一会儿天,才问:“慕善是哪一个?”
慕善对所有这些明显或隐藏的注视,视若不见。老师也爱极了她的沉默专注。看,慕善拿着历史课本,看得多么专心!
事实上是——
慕善看着夹在历史课本里的漫画,为鬼宿忘记了美朱,痛心不已!看到难受处,甚至眼泪汪汪面颊晕红。同桌早熟悉她的伎俩,连忙凑过来:“什么漫画这么好看?借我借我!”
“不可思议游戏。”慕善将看完的漫画递给同桌,恹恹的趴在桌子上,“他们的爱情,真是不可思议。”
同桌坏笑:“你呀!爱情爱情的,小心被班主任听到。”
慕善莞尔一笑,同学看惯了她的艳色,但还是一怔,一时无言。
因为自修课时看漫画哭了,慕善自觉伤了元气。接下来几节课,就有点老神在在。高一主要功课的课本,她初三暑假就在家里自己看完了。听着老师平板的介绍,她颇有些无聊。
真是无聊啊,听讲、记笔记、做题、考试。然后是大学、工作、生孩子。慕善觉得,好像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这样规划好的。即使轨迹不同,也是沿着相同的方向,不能偏离,也不敢偏离。她很不喜欢这种被控制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将来工作了,一定要做一番与众不同的事。但具体做什么,她也想不出来。
到高一下学期时,慕善已经开始自己买高二的试题做。有一次英语自修时,英语老师发现她把老师刚发下的试题扔在一边,自己拿着本书在看,有点生气。再定睛一看,刚发的卷子已经做完了,她在看的是高考语法辅导,于是老师默默无语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