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顾夕夜没有等你一起回?”
“……嗯。”
“最近出现什么问题吗?”
“……没。
“你们俩不是一向跟连体公仔似的么?”
“……嗯。”
“好像女生间的关系一般都比较复杂。”
“……嗯。”
“你‘嗯’什么?”
“……嗯。”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男生突然猛地侧过身板过女生的肩膀。语气带着怒火,看表情又截然相反。
“嗯?有听啊。”距离太近,脸又稍稍红了一下。
“怪怪的。你这是……低气压笼罩么?”
听到男生的奇谈怪论,女生浅浅地笑了一下,答着:“受天气影响吧。”
转弯之后,在车站停了下来。贺新凉家住在和颜泽家相反的方向,还要过马路去对面等车。两人就此道别。
下班高峰。周五。暴雨。这些因素相加,整条民生路一辆出租车也没有。
男生孤零零地站在对面站台,就像这边,女生也是站台上唯一的人。从此岸望去,彼岸的人像棵颀长挺拔的水杉。是一棵颜色搭配得很糟糕的水杉——颜泽在心里恶作剧似的补充道,想笑。
就此岸和彼岸的说法而言,中间宽阔的马路的确像奔腾不息的河流。在车辆穿梭的fèng隙间,一点点将男生的形象补充完全。湿漉漉的水面反射着黄色车灯的光线,刺痛了瞳仁的深处。
在漫天的金黄色射线中搜索一丁点红色的亮光,眼睛越发吃力。
庞大的公交车在对面车道开过,从男生面前慢悠悠地晃过,遮住了来自此岸的视线。等到巨型障碍物以笨拙的姿态缓缓驶向远方,视野里挺拔的水杉已经换成了弓下身体往出租车车厢里弯腰的男生身影。很快,出租车跟在公交的后面迅速启动开远了。心里的失落一点一滴涨起。
原本两个人的对望,变成了一个人的世界,潮湿阴暗的世界。
[十二]
目光对没有亮起红灯的出租车条件反射地过滤掉,可是没过多久,一辆显示着客满的出租车却在自己面前停下来。
正纳闷着,车后座的门就自动打开了,里面熟悉的面庞以颜泽刚好看得见的位置探了探,声音由于含混空气的扭曲而变得模糊。
“想了想我还是先送你回去。上车吧。”
从来没有与男生同车的经历,颜泽迟疑了两秒。
见对方已经将放在靠右边座位上的书包和衣服移开,颜泽收了伞猫下腰钻进去。“谢谢。”
视界瞬间就变得狭小了,前方只有雨刮器在排开不断落在挡风玻璃上的液体,它们以流动的姿态向两边汇聚成溪流。玻璃上满是雾气,司机翻出抹布擦了又擦,眼前才清晰了一些。车厢内的温度很明显高于外界,也许是这个原因,颜泽感到一股暖流正从胸腔朝各个血管的末梢漫涌。
天与地,原本在地平线的尽头一分为二,如今因为雨水的作用连成一体。
第二话
[一]
比双语班的颜泽和顾夕夜在年级里的名气更甚,双语班的贺新凉和季霄可说是全年级女生的憧憬。偶像剧中叱诧风云的个性男在现实生活中总是很难行得通,虽然道明寺司这种男生家境好、会打架、孩子气,但如果是脱离了荧幕的存在多少会因成绩差而印象大打折扣。
每个女孩都不希望自己的白马王子隔三差五被拎到走廊里被学工委主任大声训斥吧?
所以,家境好、会打架、孩子气,再加上成绩数一数二的砝码,和风趣幽默等等附赠条件,贺新凉成为阳明中学所有少女情怀的指向也就不难理解了。而入江直树翻版季霄就更不必赘述。虽然借读班的男生们英俊帅气的不乏其人,平均身高一米八的身材在市重点也以稀为贵,但由于有贺新凉和季霄的存在却不幸显得很没市场了。
对于这些,颜泽像个正常女生一样全都能理解能接受,唯一会引起不由自主地皱眉的事,就是贺新凉像换衣服一样换女友。于是在真正拿着他衣服的时候,会不禁疑惑“我手里的这是什么”。
白色的校服衬衫,又轻又薄。
双休日好不容易瞅准父母和夕夜出去应酬的机会,颜泽一反常态没有跟去而是死活赖在家里。在听见铁门“哐当”一声被关上后,才从书包里战战兢兢掏出男生的衬衫放在水龙头下搓洗起来。
跳下车时顺手抓过衬衫说“我来帮你洗好了”的颜泽,因为没有经验,所以显然低估了这项工作的难度。泥水的印记在无限浪费洗衣粉洗涤剂之后仍然浅浅地残留在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