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
森明美的面色红白了一阵,她轻吸口气,将手上一枚闪动着光芒的钻石戒指褪了下来,放在茶几上,说:
“对不起,伯母,我知道我很对不起瑄,也不敢乞求您的原谅。可是,我还是希望,能够解除同瑄之间的婚约。”
隔了一扇门。
正在为越瑄按摩腿部的肌ròu,叶婴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顿了顿,她下意识地去看他。
就像被人当面扇了个耳光,谢华菱的面容阴沉下来。
她死死盯住森明美。
很快地,谢华菱又缓缓放松了身体,她端起茶杯,用银质小勺搅动着茶汤,在香远的茶气中,以一种慢吞吞的声音说:
“明美,你真是个傻孩子。”
啜了一口茶,谢华菱说:
“是大少让你这么做的,对不对?这个时刻,你来说这种话,姑且不说越瑄和我会怎么看你,老太爷会怎么看你,外界一旦知道,对你会是怎样的评价,你想象不到吗?你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来。”
“傻孩子,你以为大少是真的爱你吗?”谢华菱怜悯地看向森明美,“他但凡有一点点喜欢你,就不会怂恿你现在来退婚,他用你来宣布他的‘胜利’,却将你推到毫无退路的困境。”
“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跟璨完全无关。”森明美眉心微颦,“伯母,我知道您从小就对璨有偏见,您这样说他并不公正。”
“哈,哈。”
谢华菱挑了挑眉,银勺在杯中慢慢搅动。
“既然如此,我也不妨告诉你。自从上次你和大少幽会,你就已经一丁点也配不上瑄了,只是碍于你父亲的面子,我才没有给你难堪。你以为,瑄非你不可吗?如果不是当年,我逼瑄跟你订婚,就凭你,也配站在瑄的身旁?”
森明美的神色有些发僵。
她的双手握在一起。
“事实上,瑄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谢华菱又啜了一口茶,漫不经心般地瞟了眼不远处半敞的房门,慢悠悠地说,“喜欢瑄的女孩子多的是,你愿意挪出位置,我也很开心。哦,对了,现在就有一个女孩子,从瑄出了车祸,就一直日日夜夜地陪伴照顾着瑄,我都被她感动了。”
谢华菱瞟了眼森明美。
见她虽然端坐宁静,十指却紧紧握在一起。
“你想见见吗?”
从沙发中起身,谢华菱走向通往越瑄卧室的房门,然后她站在那里,回头扫了眼依旧坐在沙发里的森明美。
森明美只得跟过去。
落地的玻璃窗外,透明的阳光仿佛是闪耀在蔷薇花的香海中。屋内明亮得如同琉璃,越瑄宁静地躺在c黄上,苍白的面颊,漆黑的睫毛,有种清冷,又混合了某种奇异的艳色。
他的c黄畔。
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轻柔地为他按摩右腿。
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沉静纤美。
及腰的长发,乌黑闪亮得犹如一道光芒。
仿佛没有察觉到房门处的脚步声,那女孩子全神贯注,清瘦美丽的手指细细地为越瑄按摩着,就像世间的任何事物都无法令她分心。
站在房门旁,森明美抿了抿嘴唇。
努力忽略自己心底骤然闪过的那一抹不悦。
“阿婴。”
谢华菱出声。
那女孩子仿佛一惊,下意识地先去看了看c黄上的越瑄是否有被吵醒,松了口气,才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恭敬地向这边走过来。
“夫人。”
那女孩子半垂着头。
乌发如瀑,衬得她的面容洁白如玉,纤长的睫毛低垂着,又是宁静谦恭,又有一种不卑不亢的气质。
“阿婴,昨天医生又夸奖你了,说你将瑄照顾得细心认真,所以瑄目前的恢复情况才如此良好。”谢华菱笑容慈爱地望着面前这个女孩子,“你真的确定,你不是护理专业毕业的吗?”
“我不是的。”
女孩子有些不安,面容羞涩,楚楚动人。
“哦,对,我想起来了,你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如同想起来一般,谢华菱又问,“是主修什么专业?”
“服装设计。”
“这么巧,森小姐也是服装设计专业,”谢华菱笑笑地说,“阿婴,森小姐是你的前辈,往后有机会,你可以请她多多指教你。”
女孩子的睫毛盈盈抬起。
森明美骇然惊住。
那女孩子竟有一双如此美丽的眼睛,漆黑如潭,又闪动着水波般的光芒,如星光,如波粼,美得如同蔷薇花,深夜中的蔷薇花,沁上了夜露的蔷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