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呃,她好久没吃过了。
沐沐正考虑着吃火锅能不能降火,一辆从她身旁经过的朴实小轿车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惊讶地看了车窗几秒,突然追了上去,不顾危险拍着车的后车厢。
卓超越追上来抱住她,“喂,你寻死也该去车的前面。”
她拼命推开他,继续追那辆车。
车停在了路边,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子从车上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沐沐?!”
七年不见了,他高了,也瘦了,过去圆润的脸现在也变得有了棱角,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那个总爱坐在钢琴边上给她捣乱的大男孩——苏尧。
她几步跑过去,扑到他怀里,无声地喊着。“堂哥……”
苏尧是她大伯唯一的儿子,最大的骄傲。七年前大伯借钱把他送去国外留学,之后,她再没见过他。她以为他还在国外,没有回来。
苏尧扶正她的身体,上上下下看看她。“沐沐,你什么时候出狱的?”
卓超越站在原地,皱眉看着这不明所以的一幕。
“我出狱半年……”她张开嘴,发现说出的话他不懂,急忙低头找手机。
这时候,车上又下来两个人,正是她的大伯和伯母。
多年不见,大伯头发都花白了,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也泛着不健康的土黄。伯母也苍老了很多,眼角堆满了皱纹。
“大伯……”她无声地呼唤,眼眶酸了。她还记得有一年吃夜饭,爸爸带她去大伯家拜年,大伯和伯母高高兴兴忙里忙外,特意做了她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大伯还一个劲儿往她碗里夹,念叨着:“女孩子一定要吃的胖乎乎才可爱。”
只是四年而已,一切就像前世一样遥远。
风骤然刮了起来,卷起的风沙迷了她的眼,刺痛难忍。
她来不及揉,大伯冲过来,一把推开她,回头对自己儿子说:“走,我们不认识这种狼心狗肺的畜生……”
“爸!”苏尧站着不动。“沐沐她……她已经坐牢了,你就原谅她吧。”
周围有行人路过,以为打架,都来凑热闹。
“原谅?!你叔叔养了她十七年,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最后死在她手里。她坐四年牢就完了?!”他嘶哑地吼着,揪着儿子的衣服,使劲儿往车的方向扯。“我告诉你,就算她横尸街头,也是她死有余辜,你不许再惦记她。”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出门遇煞星。”她的伯母也一脸嫌弃,吐了口口水,不偏不倚吐着沐沐的裤腿上。“算了算了,上车吧,咱们就权当她死了。”
苏尧为难地看着脸色发灰的父亲,叹了口气,打开车门上了车。
沐沐没再追,默默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弯腰蹲在地上,一下一下擦着裤腿上的口水,眼泪一滴滴掉在地上。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有的说:“看不出来,这小丫头柔柔弱弱,这么毒啊?”
还有女人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唉!”
“滚!”卓超越冰冷的声音阻断所有人的指点。
旁观的人都被他的冷酷震慑住了,掩口私语着散开。
“他说的是真的吗?”卓超越问她。
沐沐早已习惯了被人这样质问,不反驳,也不辩解,只是低头使劲儿地擦着口水。口水擦掉了,恶心的污渍还留在她裤子上,怎么也擦不掉,如同她人生的污点,擦不掉了。
“你养父养了你十七年?”卓超越又问她。
她点点头,以为他也会像所有人一样看不起她,骂她无情无义,可他没有。
他蹲在她面前,幽如深潭的眼盯着她脸上挂着的泪。“你遇到我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沐沐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疑惑着抬起脸,只见他的眼光凌厉得有些吓人,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卓超越的脸色倏然一沉,突然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
“苏沐沐,你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她想挣脱,可越挣扎,他的手越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让我解释什么?”
“人不是你杀的,是不是?”
一句话,沐沐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一样定格。
从她走进刑警队自首的那天,她就知道以后会承受怎么样的眼光,她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所有人的指责和质问,她都愿意默默承受。
今天,卓超越突出问出这句话,他语气那么坚定。他好像打开了堤坝的闸门,让她压抑已久的委屈全都宣泄而出,再也隐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