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魁眼中露出极端恐惧的神情,他见识过牧流冰对付敌人的手段,那种残酷是他所难以想象的。而逃出牧流冰的手心,又实在不是他的能力所能完成的。
他颤抖着问:“如果……如果我承认……”
牧流冰冷笑:“如果你能节省大家的时间,我可以只要你的一只眼睛和一只手。”
西魁手脚冰凉,面色惨白地说:“只要还能活,我就很感谢大人手下留情了……不错,铁大旗答应我,只要他能接手‘烈炎堂’,我便可以坐上社里的第二把交椅……我一时贪心,所以才让阿本放走铁大旗……”
“铁大旗现在在哪里?”牧流冰目光如炬。
西魁苦笑:“我的确不知道,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也不用再说谎话。”
牧流冰仔细瞟了他一眼,然后扔给他一把匕首:“你可以动手了。”
西魁从地上拣起匕首,颤巍巍地向自己的右眼刺去——
“叮”!
一个小石子破空飞来,恰恰打在西魁的手上,将匕首震落在地。
“够了!”
明晓溪再也忍不住从沙发中站起来。她今天看到的、听到的已实在超出了她的忍耐范围,她无法再超然事外,无法再无动于衷,无法再自欺欺人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如果说阿本的腿被打断,她还可以用“没想到”来打发自己,但是如果西魁的眼睛和手再当着她的面被毁掉,她一辈子也无法内心平静了。
牧流冰扫了眼她手中的弹弓:“你要做什么。”
明晓溪揉揉自己抽痛的脑袋,望着眼前突然有些陌生的牧流冰:“他既然都已经坦白认错了,你可不可以就不要再惩罚他?”
牧流冰神色不变,目光转向浑身颤抖的西魁:“你说,可不可以?”
冷汗象急流一样在西魁的脸上奔淌,他颤颤巍巍地爬到地上拣起被明晓系打落的匕首,然后勉强站稳身体,惨笑道:“明小姐,你不用为我说情,大人给我的惩罚已经很轻了,我没有怨言。”
明晓溪倒抽一口长长的凉气,连五脏六腑都沁满寒意。
她环顾四周,发现除她以外所有的人仿佛都觉得眼前发生的事再自然不过,再正常不过。他们的表情无动于衷、麻木冷漠,对伤害别人的身体一点感觉也没有,甚至有很多人的眼中还带着兴奋和满足。她忽然觉得自己跟这里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对这里的气氛是那样难以忍受,以至于她无法忍受再在这里多停留一秒钟。
她抓起自己的东西,强忍住浑身的颤抖,大步向门外走去。
“晓溪。”牧流冰叫她。
明晓溪略一犹豫,却没有停止脚步。
“晓溪!”牧流冰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火气。
明晓溪眉头一皱,脚步更快。
“拦住她!!”牧流冰命令守在门口的几个大汉。
大门立刻被人墙挡住了,几个粗壮的大汉努力挤出勉强的笑容:“明小姐,大人请您等一下。”
明晓溪回身凝注着已站起身的牧流冰,低声说:
“让我走,我要回去。”
黑眸透出寒光,他的回答语气僵硬:“不行,你这几天都必须留在这里。”
明晓溪听闻,不怒反笑。
她轻轻笑了一阵,终于又望住象冰一样冷漠的牧流冰,一直望到他的眼底:
“我不想在这里跟你说话,能不能换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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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台上的空气象死一样沉寂。
明晓溪窝在竹椅里,奋力同要将她撕成碎片的头痛做斗争,她咬紧牙,不想让一丝呻吟泄露出来。
牧流冰在沉默了很长时间后,终于开口:“这几天很危险,你就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明晓溪痛苦地闭上眼睛:“你还是让我走吧。我现在一分钟也不想多留。”
“你!……”
他强压住火气,扭过头不看她。
明晓溪闭着眼睛苦笑:“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是害怕铁大旗抓住我,来威胁你对不对?放心,铁大旗不会那么傻,他不会傻到想用一个女人来要挟你。”
她笑了笑,又苦涩地说:“即使他真有那么傻,我也不会那么笨就让他捉住的。即使我真有那么笨,我也会自己想办法,你不用管我……这样总可以了吧,你能不能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明、晓、溪……”牧流冰瞪着她,眼中似乎喷出火来,“你就是这样想的?!”
她感到他愤怒炽热的目光都快把她脸上的皮肤烧焦了,却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依然在轻轻地苦笑:“不然,你让我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