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它为什么不直接注明‘免洗,一次性使用衣物’,呵呵。你可以拿一件装洗衣袋先试验一下……如果坏了我赔你。“
夏树微笑着,把手机放在水池旁,回头朝屋里喊:“奶奶,家里有洗衣袋吗?”
没有那么绝对,虽然规定只可手洗,但机洗也未必行不通。试过就知道了。擦过手机背后沾上的泡沫时,夏树仰头望向晾在夜幕中的那件白色上衣。
以前没有尝试的机会,因为这类杂事都由父亲包揽,从不让自己cha手。
回忆过往,夏树忽然鼻子发酸。死死地坚持,不去接父亲的电话,说服自己离开了他会过得更好,强烈的恨意在心里堆叠,属性却在不断改变。温暖人心的结论等在那里,却自欺欺人对它视而不见。
虽然成长中没有母亲,生活也过得很清贫,可得到的宠溺却一点也不少,自己并不像大家猜测的那样悲惨,只是个普通的、甚至比一般小姑娘更幸福的孩子,难过的时间不过短短一季,所谓的“被双亲遗弃”根本是无稽之谈。贪心地索取同情,如今还想得到更多,因此半真半假地编着谎。就是像别人说的那样狡猾。
“对不起,骗了你。”想对程司这样坦白,但每次都以“现在还不是时候”拖延下去。
还是害怕寂寞。
夏树看着屏幕里对方发来的“晚安”,一如既往地回“再见”,把手机放在枕边阖上了眼睛。
藏在我所能看见的未来里,你是那么失望又落寞的神情:“夏树,我不是要责怪你,只想问你,预料过今天么?谎言终有一天会到无法自圆其说的境地。”
其实我知道,世界上最单纯美好的亲情爱情友情,也不过是这种结局。
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有能力感知,可没办法控制。
(三)
放学周末比较早,程司提议去海洋馆玩玩,理由是“听新闻说引进了新的阿德利企鹅”,话还没说完就被风间冷着面孔反问:“所以你想去学习怎样用肚皮贴着冰面爬行?”男生不气馁,伸过头问夏树:“一起去么?”并在女生犹豫的当下继续怂恿,“去吧去吧,我们一起去吧。”于是,第二轮打击来自于兴致一向不太高的夏树:“看在你这么想学习如何每小时游35公里的分上,就去吧。”
受到轮番打击的程司在教室后排绕了一圈,见人就哭诉:“背上两支箭,快帮我拔出来。”
虽然两人都拿程司开涮,但实际上最后还是答应了。
只不过夏树没想到,所谓的“我们”,还包括黎静颖和赵玫。
赵玫的手紧紧攥住自己的书包肩带,指节处泛白。
趁男生们不注意,恶狠狠地盯着夏树不放:“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这样死皮赖脸的有意义吗?”
对方一言不发,赵玫以为镇住了她,转身走出几步,听见身后传来轻微却坚定的声音。
“有意义。”
赵玫意外地回过头。
“全部,都有意义。”夏树的神情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从容,波澜不惊的面容之后隐藏着一种令人畏惧的神秘力量。
赵玫有个瞬间愣住了。回过神后她出其不意地推搡了一把夏树,力气之大让对方直接膝盖着地侧倒向一边,但夏树像个没上足发条的人偶,毫无反抗,就势坐在地上没起来,微低着头,连表情都看不见了。接着赵玫将目光转向黎静颖。
已经没有办法再袖手旁观了。
黎静颖短短半秒就在心里作出了判断,为了表明和赵玫统一战线,象征性地跟着推搡一下摔倒在地的女生的肩,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地说了句:“滚远点。”
其实赵玫递来的眼神意味很明确,那就是“如果不欺负夏树,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而黎静颖非常心知肚明,赵玫是怎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人。只是不情不愿地做了回帮凶,女生彻底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对方回击的靶心。
被推倒后身体俯得更低一点的夏树顺势拽起刚才掉在地上的书包,以极快的速度朝黎静颖身上甩过去:“你才滚远点!”身形单薄的女生毫无疑问被撞得摔出去一米多远。
不仅黎静颖,连赵玫都愕然加茫然了。
男生们这才觉察身后正爆发世界大战,赶在两个看似文弱的女生扭打成一团之前手忙脚乱地把她们分别拖向安全区域。
“去保健室吧。”风间查看着夏树手肘和膝盖处渗着血的擦伤。
夏树拎起书包倚墙而立,往远处同样关心着黎静颖伤势的程司望了眼。又望见还被晾在事发现场的赵玫。单手把风间推开一段距离:“不用你管。”说着便独自走向保健室,途中和赵玫擦肩而过。风间不是程司那样会穷追不舍的个性,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