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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笑嫣然短篇小说集(25)

她有些心软。想起一部国外的电影,女主角把自己的地址写在一本旧书上,让男主角兜转于整座城市去寻找,她决定效法。不是不相信网络,也不是特别相信,索性用这样模棱两可的方法,看彼此的缘分是否天时地利。

她说了自己的名字,也说了那本旧书的名字,然后开始忐忑地等待,就像在等待一个新年的钟声。有的时候甚至听见敲门声也会紧张,怕是他来得太突然,让自己措手不及。

那天她下班回来,看见门上贴了一张纸条。劲瘦的字体,写着:千夏,你好。末端是一串数字。她有说不出的欢喜,虽然仍旧犹豫,但她还是拨打了那个号码,约定对方在老树咖啡见面。

可直到碰了面谈了话才知道,眼前这个叫杨瑞的男子,并不是自己在网上结识的他。杨瑞不过是意外看见了她在旧书背面的留言,抱着好奇的心态寻觅而来。失望之余她也发现,杨瑞的举止谈吐,显得他的内涵和风度俱佳。

稍后,杨瑞开始对她频频示好。女人在男人的殷勤面前往往不具备推卸的能力,更何况是一个颇具吸引力的男人。数个回合下来她终于败阵,甘心做他温顺的女友。

但她仍是会去论坛,透过彼此言语的交流,想象着和他在一起的多种情形,她的心跳得像出轨一样紧张。所谓爱情,总是让人身在其中而深浅难辨。

后来和杨瑞渐渐有了争吵,她总埋怨对方不够理解她,也不懂得体会她琐碎的心情。而这一切,她都是在拿他做标准。每每回想起曾经开心与不开心的日子,都有他的文字陪伴,她就惆怅万分。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早就爱上了他。

这次终于是她忍不住,说了,我想见你。仍旧是约在老树咖啡,她见到了他,略长的头发,眉眼浓黑,笑起来嘴唇有很明显的弧度。她觉得欢喜,忐忑,又局促不安。

送她回家的时候,风吹乱了她的长发,他伸手,简单地为她梳理了一下,眼神里满是怜爱。她的心咯噔一跳,人就退后了两步。

如果是爱,总不该闪躲吧?她忽然觉得那些所谓的默契,只不过是两个人心灵上的共鸣,无关风月。网络的虚幻,未必成全了暧昧就能成全一段真正的感情。

她忽然很想念杨瑞,想念他温暖的呢绒大衣。匆匆地回到家,就看见一束道歉的玫瑰花。

那一年,天空有浓墨重彩的蓝。流动的云,铺在她心头如软软的絮。

她唱大段大段的流行歌曲,北方南方某个远方,一定有座爱情天堂。呼啦啦,呼啦啦,就像嗓子里躲着黄鹂,好听而忘记疲倦的声音。

左手边的男生来敲她桌子,故意抬高语调,说小镜小镜你要安静。她伸长了舌头做鬼脸。右手边的人倒是宽容,他说音乐能粉碎满身的紧张,小镜的歌,原本唱得也不错。

她感恩。转头望过去,看见小而明亮的眼睛。微笑对视。

从此,她的重心明显偏右。

渐渐加重了学习任务,数理化就像一张遮天蔽日的网。她开始忘记那些教唆小孩子蠢蠢欲动的歌。

他故意凑到她耳边说日子缺乏阳光,黄鹂黄鹂你怎么就不歌唱?她觉得面前这男生的皮肤好象闪烁着巧克力的光芒。

她拧他的胳膊。她说我不是黄鹂。他就轻轻地扯她散下来的头发,说你难道还要上发条。

天空灰暗灯光即使熄灭,她的瞳孔也因为他的影象的存在,光线充足。

有一晚她梦见巫师赐下咒语:王子王子骑白马,请你一定要经过我家。

醒的时候,已经红了脸颊。

她于是亲手做蜡烛,玻璃盘的底座,刚冒芽的鹅黄色。她好象随时都闻到奶油香,觉得甜蜜在心头挠痒痒。

2月13号的晚上,她只是很客气地说蜡烛做得多了自己用不完。他红了脸,伸手接过,显得相当局促。

上课的时候,他一不留神眼珠子就转到了她的方向。明眸,皓齿。朱颜,青丝。呵气如兰。十指如葱。他暗笑自己竟是这样熟记了古人诗词里对女子美好的形容。有几天他频繁上网。看见一个崭新的名词,白色情人节。

他于是买了极大的一盒巧克力去送她,3月14号。转身的时候还紧张到险些撞上路边的电秆。而她接过礼物时抬眼去望他,眼里蓄满了亮晶晶水果糖的甜。

她收获了他的南瓜马车,再不用掰着花瓣一片片地数。喜欢,不喜欢。不喜欢,喜欢。

右手边的缘分,美妙从天而降。她连侧着身子给他讲解数学题,都在怀里揣着兔子。扑通扑通响。

孩子们心里的爱情,就是喜欢一个人可以不说,也可以不用每天相见,更无须拥抱或者亲吻,只要彼此知道一些隐约的心意,又因为这心意的繁殖去想念并愉快。干净得没有一丝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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