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妮软软地靠在许承天肩上,脑子里,浮起罗凭温柔的脸,竟有一丝偷欢的悸动。
及至许承天离开,紫妮便匆匆去了罗凭的酒吧。稍后几天,两人约会更加频繁,几乎是暧昧到毋须言说的地步。
三年的天涯分隔,似乎就这样被一笔勾销了,好象他们只是在图书馆门口说了再见,转天便在宿舍楼下定了约会的时间。墙上的钟在逆时针旋转,破镜也重圆了。
罗凭第一次要紫妮,是在客厅里宽大的沙发上。彼时紫妮已是驾轻就熟懂得风情万种,罗凭没想到他只是碰到她的腰发出一个简单的讯号,就得来紫妮全力以赴的迎合。是以酒未入口人先醉。两具发烫的胴体便这样赤裸裸地纠缠,像两根拧在一起的灯心。罗凭的鼻尖冒出汗水,滴在紫妮起伏的胸脯上,就像清晨花瓣上的露珠,美艳而精致。
紫妮对罗凭说,重拾你,是我寂寞生活里最大的欣慰。一如当初许承天给她那段缠绵情话。
于是她不可避免地想起许承天,想他对自己究竟是出于真爱还是通常男人口中的逢场作戏。虽然许承天曾再三声称,他爱她,无可挑剔。但紫妮却突然在这个问题上变得执迷,突然觉得,很在意许承天。
清晨醒来的时候,罗凭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紫红色的小盒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包藏了何物。紫妮从朦胧的睡眼中看见罗凭调皮的微笑,听见他说,送给你。紫妮想也没想就接过来,打开,一时怔忡不晓得该做什么表情。
罗凭刮着她的鼻子,傻丫头,不是要你做任何承诺的,我只是想,你戴着它,我会更塌实。
紫妮揶揄地笑,以你的收入,哪来的钱买这玩意?罗凭撇着嘴有点委屈地说,我用尽了所有的积蓄。紫妮相信,望着罗凭怔怔地就落下泪来。可她不敢说,我这样的女子,染了污秽,根本不值得你如此对我。
那枚戒指,也始终见不得光。
4
紫妮知道许承天返回,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在公司碰见,许承天颇为抱歉地冲紫妮笑,紫妮有些难过,晚间便打了电话过去,怪他回来了也不和自己说一声。
许承天咳嗽两声,只说事情太忙,就匆匆挂了电话。紫妮的心里泛起阵阵荒凉,还有莫名的恐慌。
果然,许承天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她。紫妮也曾追问许承天是否另有新欢,他摇头,很是沉默。
爱已过了保鲜期,不知从哪里看来的话,让紫妮觉得耳聋目盲。她没想到罗凭给她那么多偷欢的愉悦,她却还是在乎着许承天给她的冷暖颜色,甚至比她想象的还要在乎。她在暗夜里裹紧了寂寞的棉被,不住追问,这份物质和欲望相交的爱情,在自己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而许承天,又是否是她敢于失去的男人。
终于,阳光明媚的一天,许承天将一叠照片扔在紫妮面前。上面的她,和罗凭亲昵万状。他说,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紫妮无可辩驳,她不明白许承天何以会知晓。她很分明地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有空前的无助彷徨。
罗凭过来找她,紫妮红肿的眼睛让他坐立不安,问及原因,紫妮只是埋着头,一味沉默。最后她说,罗凭,我们别再纠缠下去了。罗凭狠狠地握着紫妮的手,眼睛里是不断压抑的怒火,良久,才化成一汪晶莹的液体,无声落下。
罗凭于是每天傍晚都来敲紫妮的房门,或者买回路口的酥油饼,或者捧一束新鲜的百合。紫妮僵硬地接过,脑子里全是白天在公司与许承天交错的种种。她在自己的消瘦中醒悟,竟是如此爱着这个供养她的男人。可惜,那些被寂寞侵蚀的荒唐行为,让她再不能回到原来的轨道。她想,许承天再不会原谅她了。
5
紫妮递辞职信的时候,许承天没有做丝毫的挽留。紫妮在走出办公楼电梯的一刹那,终究还是把心肝脾肺肾哭了个天花乱坠,渐渐地就蹲在了地上,眼里,嘴里,心里,都只剩一句,许承天,你到底有否真心实意爱过我。
隔天黄昏的时候,紫妮看见罗凭,颓然的表情望着她。她让他进屋,到厨房给他泡上好的龙井茶。然后渐渐闻到空气里的薰香,罗凭开始摩挲她海藻的长发。紫妮有些迷醉,不断回想她曾与许承天共有的那些燃情时光。
就是这样,电光火石的瞬间,她身体的摆动戛然而止。她问罗凭,哪来的这只薰香。她记得她早已将属于许承天的温柔手段屏蔽,毛巾牙刷拖鞋以及满满一盒的薰香,都被打包扔进了垃圾站。可是罗凭,他原本从来不如此。
罗凭松开抱她的手,说,对不起。他说,是许承天叫我来接近你的。紫妮在绝望的时候遇到了又一件绝望的事情,她才知道原来不是她咎由自取,而是许承天早有预谋要摆脱她。他想让紫妮与罗凭的纠缠成为她主动退出的理由,罗凭说,许承天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他不可能跟你消磨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