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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笑嫣然短篇小说集(8)(22)

靳冰越忍不住好奇,悄悄地跟了上去。

【瀑布之下,深潭之上】

原来只不过是回客栈。回她落脚的地方。没有任何可疑。靳冰越淡淡的舒了一口气,暗笑自己的莫名其妙。

转身便走。

但尚未跨出客栈的门,突然听得楼上的房间传来劈里啪啦一阵响。

靳冰越拔腿折回。撞门进去,便听那女子愤怒焦急的哭喊,你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能从本姑娘手里抢东西,若在以前,我必要你们血溅当场。话还没有说完,破窗而出的贼人已经没了踪影。靳冰越的目光落在女子漆黑空洞的眸子里,心中一痛,便单膝跪地扶住她,问道,你怎么样了?

我认得你。

女子粗重的喘息着,一把抓住靳冰越的手,尖利的指甲几乎要割破掌心的皮肤。她说,你是红袖楼的靳姑娘。

是的。

我,我叫崔云光。你要记得这个名字。她好像语无伦次了。

按照崔云光所说,这几日,她花费了全部的心力,总算找到隐居在扬州城外的神画笔朴相举,据传朴相举思维敏锐,能抵人心,他可以通过来者三言两语的文字描述,便将对方所形容的那个人画出来,而且与真人的相似度超过八分。

所以,崔云光向朴相举描述了蓝冲。

她并不是天生的眼盲。她说,是因为蓝冲害得她变成如此模样,故而她寻找蓝冲也是为了报仇。他说朴相举已经答应作画,待画成之后,她到朴家取画,依画寻人,就容易得多了。她将这件事情托给靳冰越去做,那楚楚可怜的恳切和绝望,让靳冰越实在难狠心拒绝。她便答应了他。过几日,她依着崔云光所说的地址找去。

瀑布之下。深潭之上。

百花锦簇。凝雾成烟。

精致虽然美,可却透着阴森森的死气沉沉。因为,那里只剩下朴相举的尸体。

朴相举死了。

从死状来判断,大约在两天前便已经遇害。屋子里残留着打斗的痕迹,满地都是散乱的画卷,凶手似乎想要寻找什么东西。

靳冰越神情肃穆的里在厅中,左右上下的打量着这块巴掌大的地方。渐渐的,渐渐的她注意到朴相举的那双瞪得比铜钱还大的眼睛,仿佛是带着焦急,仿佛是盯紧了什么东西。她顺着他的目光的方向看去。那里厚厚的一堵墙,挂着临摹的清明上河图,但因为撕扯图纸已经破了,其中一头还垂到了花架上——

是的,花架。庆幸凶手没有发现,那原是一间密室的入口机关。

轻轻转动,听着石门与墙面摩擦发出厚重的声响,靳冰越黯然的深吸了一口气,嗅到刺鼻的墨香和陈年朽木的味道。

那件密室里,一排排的高架,陈列着许多的画卷。每一卷都用白纸包裹起来,写了字,是人名或者地名,或者什么别的记号。

于是,在回程的路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堆垒的卷轴,就像是从山坡上黑压压滚落的圆木桩,直逼着靳冰越冲撞而来。

逼得她无处可躲。

她后悔自己心软答应了崔云光。后悔画蛇添足的来找朴相举。后悔打开了密室的机关。后悔找到了那幅画。

画上写着,湖北崔云光。蓝冲。

她看的呆了。

那羽扇纶巾潇洒飘逸的画中人,就是崔云光的言辞所凝固的蓝冲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在朴相举的笔下,却变成了,沈苍颢?

【流转,眼底眉梢】

靳冰越实在是难以相信,她一直俯首敬重的红袖楼楼主,沈苍颢,竟然有可能是崔云光生生控诉玩弄感情手段卑劣的小人蓝冲。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崔云光痛苦的表情,想起她断续散乱的讲述。她觉得头痛,呼吸也不畅。

然后再度看到朴相举惊恐的眼神——

他为何偏偏在替崔云光作画之后就死了?凶手翻遍了小筑会不会就是为了寻找那副蓝冲的画像?凶手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揭发因而杀人灭口么?

凶手,凶手会是沈苍颢么?

靳冰越感到眼皮砰砰的跳动着。

再假设,如果沈苍颢真的是蓝冲,那么他当初不仅巧妙的骗过了崔云光,还安排自己多此一举的四处寻找,他也许是早已计划好了吧。他明知一切是无果的,到最后也只能自认失败的赔了这笔买卖,但他可以不惹崔云光生疑,将事情镇压的不落痕迹;他动动手指便有别人替他演完了一出戏,他根本不在乎演戏的人将遭遇多少麻烦困境,只为掩盖过往,他的自私,当真是前所未有的暴露了出来。

女子扼腕叹息。

看来,眼下最关键的,便是要弄清楚到底沈苍颢是不是蓝冲。就算拿不到崔云光所说可以辨认身份的玉佩,但刀疤总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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