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这帮胡搅蛮缠的家伙。余周周压着心头的不耐烦,摆摆手,“是艺术节的事情,女生要集体出节目。你要是再废话,我就让你领舞!”
小时候的习惯仍然没有改,随口就能胡编乱造。
男生集体肃然,迅速撤出了教室。
余周周把前后门都关好,轻声说,“其实今天是给大家发……卫生巾的。”
下面响起一片笑声,余周周快步跑出门去喊单洁洁,两个人合力把箱子拖进屋里,女生们围上来,每个人领走粉色和蓝色包装的日用夜用各一包。
“大家揣到书包里面装好了,别被男生看见。”单洁洁重复了好几遍,然后听见后门咣当咣当的砸门声。
“什么揣到书包里面装好?为什么不让男生看见?你们在发什么?给我开门!!”
余周周大骇,班里的女生手忙脚乱地把卫生巾都塞进书包底层,然后被砸门声震得耳朵都快聋了的单洁洁不得已开了门。
“你要干嘛?鬼叫门啊?”单洁洁一直都很火爆——许多年后,她过20岁生日的时候,余周周送给她一幅自己写的毛笔字。
内容是——“生而御姐”。
“你们不做亏心事,还怕鬼叫门?”领头的足球男生是班里最顽劣的许笛。
“我们做什么亏心事了?”单洁洁有些心虚,于是只能把嗓门拔高。
“有种就把刚才发的东西拿出来!”
所有人脸色一变,余周周赶紧从讲台上跑下来插到许迪和单洁洁中间打算息事宁人——这两个人一直都是死对头,这次肯定更是吵起来没完没了。
“你听错了……”余周周开口就发现自己的话超级没有说服力。
“你们吵什么,别的班都在上课呢。”
场面霎时一片安静。
林杨抱着纪律卫生评比的计分本,安然站在许迪他们身后。
“大队长!”
许迪叫起来。
余周周歪头撇开目光。
四年级的末尾,林杨没有食言,他成为了大队长。
然而时过境迁,这早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林杨在学校里面人缘很好,在女生一统天下的大队部和班委会,他被全校男生称为男人的旗帜和骄傲。许迪和林杨的关系一直很好,这次怪声怪气地故意叫他大队长,其实是在用头衔压制余周周她们。
许迪把事情说了一通,单洁洁刚要张嘴反驳,就被余周周拉住了。
“的确,别的班都上课呢,别吵了,反正该说的事情都说完了,让女生也一起出去上体活吧。”
“就这么就完了?”许迪把足球往地上一扔,“余周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会乾坤大挪移,想糊弄我,没门?!”
余周周不经意抬眼,发现林杨抱着胳膊靠墙站着,好像在看热闹。
四年的时间他们形同陌路,大部分时间,林杨都是用这种态度一言不发地看她,好像她是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僵持许久,他才开口,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这样对男生也的确有点不公平,难怪他们不高兴,又不是分财产,至于这么藏着掖着吗?什么东西,拿出来我也看看吧?”
男生集体一片欢呼。
得民心者得天下,余周周在这一点上从来就不可能赢得了林杨。
她忽然心底泛出一种酸涩的情绪。余周周跑回讲台拿出两包蓝色的夜用卫生巾,一步步走到林杨身边。
余周周笑眯眯地把卫生巾塞到林杨手里。
四年了,她终于和他说了第一句话。
“给你,据说这个是大流量的。”
荷尔蒙之所以为荷尔蒙
ˇ荷尔蒙之所以为荷尔蒙ˇ
林杨微张着嘴巴,他低头看了一眼,突然觉得手里那个软软的蓝色小包开始发烫。
我要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可是舌头打卷,开口的时候结结巴巴地变成了:
“我,这个,要怎么用……“
…… ……
那件事之后,7班的全体男同学都消停了很久很久,而林杨则从余周周的视线范围中消失了很久很久。
许迪领头的那几个七班小霸王都很仗义地保持沉默——因为他们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屋子里的女同学距离太远,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所以剩下的知情者只有余周周和单洁洁。
大队长因为一包卫生巾而威风扫地,面红耳赤地落荒而逃。
然而余周周知道的比别人还多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
就是在林杨把卫生巾塞回到她手里的那一刻,他用轻的只有她能听得见的声音,说,“余周周,你就只会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