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已荒。
到哪里都是一样。
小小时至今日,可可仍然不能确定,当初吻她的那个,到底是不是王栎杨]
高中的毕业晚会上,有一个瞬间,全场的灯突然灭了,尖叫和喧闹声中,可可突然感到脸颊一阵灼烫。那个时候,她闻到男孩衣服上淡淡的薰衣草香。
灯倏地亮起,栎杨正好就站在离可可最近的地方,看着她,似有似无的笑。其实在可可的心里,栎杨不是没有分量的。她不说,是因为两年前的可可觉得自己和栎杨还是奋力拼搏的孩子,她的心思纯澈,她以为高中生是不该将爱情提上议程的,而两年后的今日,可可不说,是因为栎杨身边有了一个温柔娴静的朱雪宁。
可可迟了。
从此,可可的心里出现两面镜子,一面照出她的美丽和快乐,一面揭露她暗藏的忧伤。它们交替着与可可说话,令她在说与不说之间挣扎。但是每次看见栎杨,可可都觉得他的脸上刻满幸福,第二面镜子就会占了上风。于是可可和栎杨,从高中到大学都没有分开过,却谁都难了解谁多一点。栎杨或许无意,而可可则是不能。
[她们说,爱情里面最痛苦的,就是爱一个人却不被对方知道]
可可的英语向来不好,这是她惟一可以借助的,同栎杨靠得更近的理由。栎杨是一个尽责的老师,几乎掏空了自己所有的窍门,毫无保留地让可可采摘吸纳。连一个单词的错误,他都会挑出来,可可有时看到他认真的模样,心里暖暖的,会不自觉笑起来。栎杨的表情就显得有些无辜,他问可可笑什么,可可的心突突地跳,也不说,就是脸红。
那天,从自习室出来,可可对栎杨说,想请他吃必胜客作为对他的酬谢,栎杨先是推却,但可可很坚持,他只能答应下来。时间约在下午的六点,学校大门口见。可可回到寝室,深吸了一口气,她忽然觉得,当初的自己要是像刚才那样坚持,那样勇敢,是不是栎杨就会知道她的心思,甚至也跟着爱上她了呢。可可怅然的对着镜子梳理头发,又补了一遍脸上淡淡的妆,换上她最心爱的一套衣服。才五点半,可可就出门了。
在校门口,六点一刻的时候,可可接到栎杨的电话,他说雪宁病了,我到医务室给她拿药,今天晚上我就不去了,改天吧。对不起,可可。
他所辜负的,又岂止是一句对不起可以弥补,可可的心里出现一个偌大的窗洞,呼呼地灌着冰凉的风。
[喜欢一个人之后简单的事情会变得复杂,微妙的气氛会变成尴尬]
圣诞节,可可和栎杨参加同校老乡的一次聚会。晚饭过后大家提议去KTV。一路上可可都和几个女生说笑,只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望栎杨。喜欢一个人之后简单的事情会变得复杂,一点点的芥蒂也会记忆深刻,可可为栎杨上次的失约始终耿耿于怀,她想的,是栎杨会不会已经知道她的心思,所以故意编造一个谎言避开和她的单独相处,否则又怎么会好巧不巧的,雪宁在那个时候就生病了呢。
在包厢,麦克风传到可可手里,她点了一首《迷失》:当你是瓦片,也许我是古董小店,如护荫在别人前,其实我活在从前,被困在时空里面。她不知道栎杨能否听出其中的暗喻,自己却率先忧伤起来,唱到尾声眉头都拧成了一条线。
那个晚上栎杨将可可送到寝室楼下,彼此的谈话忽然少起来,气氛很微妙,但是尴尬。最后栎杨说,我想为我那天的失约再次道歉,希望可可你不要生气。可可又想,也许是真的吧,雪宁真的病了,不然栎杨的重心怎么会还是停留在道歉上而不是其它呢。她勉强地笑了笑说没关系,栎杨说干脆我请你吃吧,就当赔罪。可可的心在倏忽之间终于晴朗起来,那个周末在必胜客,可可吃到了她一生中觉得最美味的披萨,栎杨和她说说笑笑,让她不住地祈祷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曾有过一次幸福的机会,似乎就要拥有爱的完美]
雪宁向栎杨提出分手,是在大三刚开始的时候。那段时间栎杨很沮丧,也不再为可可补习英语,他只要有时间就会到操场踢足球,一个人踢,踢得汗流浃背。甚至是风雨无阻。
可可看着心疼,她决意不再闪躲,栎杨的一倍忧伤,对她来说却是两倍三倍或者更甚,她想拯救她喜欢的男孩,也拯救自己快要缺氧的心脏。如今已经不流行横刀夺爱、趁人之危这类的说法了,她喜欢他,要他知道,等他裁决,如此而已。
可可选了栎杨必修的中外美学课,填充她的公共选修课的学分。偶尔能在教室里与栎杨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看见他深邃的眼睛尖瘦的下巴,可可心花怒放。下课的时间刚好是12点,可可约栎杨一起去食堂吃午饭,起初的两次,栎杨都回绝了,第三次他终于点头,像赐给可可绝处逢生的解药那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