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海林通过安在“温瑞”手机里的窃听器,把两个人的对话听得很清楚。
他也觉得温瑞蠢,蠢到用这样戏剧化办法离开他。他点了根烟,狠狠抽了一口。但不容否认,他的温瑞确实长大了,比起当年那个只会狐假虎威,和同学闹不痛快的温瑞,现在的他,成熟了太多,竟然懂得隐忍和筹谋,在被自己忽略掉的角落里,闹出这麽大动静来。──温海林让人调了那日温瑞被绑的监控以及前後几个月的监控逐一地看,他很惊讶顾瑞安去找过温瑞,而温瑞压根没有和他提过这事。医院的DNA对比的检验单及温瑞反常的行为,更是力证了整件事情的不对头,而现在,温海林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他轻笑了一声。他已经完全确定了,住在老宅里的是个冒牌货,而他的温瑞,正用著“顾瑞安”的身份,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提心吊胆著。
温海林第二天就回了老宅,他的神情比之前几天轻松愉悦很多。坐在驾驶室里老王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没法理解老板的心思了。温海林坐在後座,手里盘弄著温瑞曾用作手机挂链的那个玉雕,心情好得,连嘴角都是上扬的。老王心里估摸著,难不成是少爷肯开口说话了?可他也没胆子乱猜,只能专心地开他的车。
温海林进门的时候,戴著口罩的“温瑞”正在看书。温海林一进门,他就合上了书,用唯一露在外头的眼睛盯著温海林直看。温海林一扫书的封面,是关於油画鉴赏的学术书,他心里更觉好笑,只觉得自己也犯傻,和假冒温瑞的顾瑞安相处了这麽些日子才发现端倪。这麽看来温瑞也不算蠢得太过分,他一早料到,如果他受了伤,温海林就会方寸大乱。
温海林在“温瑞”身边坐下,柔声让“温瑞”继续看书,不用管他。“温瑞”也觉得两人这麽干坐确实尴尬,就低头继续看他的书。温海林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扫视房里的摆设,“这是你五岁刚来时住的房间。”他的话里带笑,像是记起五岁才到他腰间小温瑞:“住得还习惯麽?”他的温柔,让“温瑞”不设防地点头。
温海林突然沈默了。“温瑞”又翻了几页书,才觉得房间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他抬头对上温海林冷冰冰的眼睛,心里“咯!”了一下。他听见温海林依旧带著笑意的声音:“这里不是温瑞的房间。”
“温瑞”立刻抬头看他,瞪大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恐惧的意味。
温海林诚心想让他害怕,他眼神如毒,语调却是柔和的:“瑞安,我想和你谈一谈。”
“温瑞”寒毛林立,他咬紧著牙关,生怕自己在这个时候不争气,被吓得牙关打颤。他哆嗦著放下书,试图用不吭声掩饰过去。
但显然这种想法是愚蠢的。虽然温海林常用怀柔政策来套话,但却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著脸色惨白的顾瑞安,轻声提醒著顾瑞安积极配合的好处,顾瑞安依旧死撑著不说话。温海林眉头一动,等顾瑞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温海林掐住了脖子。
温海林没有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温瑞敢这麽胡闹,是吃准了他拿他没办法。是,他确实不舍得动温瑞,但对於不肯配合他却夥同温瑞胡来的顾瑞安,他却实在做不到“怜香惜玉”。
顾瑞安知道要是再不说些什麽,他会死在这儿。
温海林的表情很轻松自在,他根本不在乎这麽下去顾瑞安会死,当然他也知道顾瑞安死了对他并没有什麽好处,因此在顾瑞安挣扎、拉著他的手臂示软、求饶时,他松开了手。
顾瑞安咳得厉害,他大口得呼吸著新鲜的空气,眼底泛著血红,脸色也略微发紫。温海林站在一旁看著他咳,冷声问他:“现在你愿意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了麽?”
另外一头的顾瑞安,哦,是温瑞,不是没想过要换个地方住,只是他没想过温海林会这麽快找上门。
那通电话过後的某天夜里,温海林给他打电话 ,他本来不想接,却又怕温海林起疑,只得接起来胡乱应付。
“我想见你。”温海林不知中了什麽邪,总说这句话,温瑞一方面担心温海林是不是发现了什麽,可中午刚和瑞安那通过电话,却又没什麽异样。於是他在心里更恶心温海林。“不好意思,温先生,我们已经结束了。”他突然有些没法控制自己的语气,电话那头的温海林因他冲得要命的态度而沈默了一下,他温柔的假象也有了破裂的痕迹。“瑞安,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麽?”温瑞懒得理他,只觉得烦,“啪嗒”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