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说,“上午的公事不顺心,这会儿心里烦,等你又半天不来。”
他以前从来不说公事烦。她悄悄地打量着他,他这个样子是她所不懂的,其实她从来都不懂他,起码有一部分他,对于她来说,仍旧是讳莫如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生着逃避的心思。或许每个人都有不可触及的地方,爱情周刊上不是常常讲,要给彼此留下呼吸的距离,那她就不必要求他毫无保留。何况,如今她也有事瞒着他。
第二天下午,侦讯社的第一次报告就送来了,他们的行动相当的专业,不仅有详细的文字说明易志维的行踪,还配有时间表,另有一天之内易志维重要行程的照片,将易志维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的一举一动清楚的反映。
她本来无意于知道他的行程,但是,心想既然侦讯社送来,也许自己能看出什么蛛丝马迹。细细的看了,并无特别之处,只有一张照片,却是注明在今天上午拍摄于本市一间会所餐厅,与易志维共进午餐的居然是简子俊。
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吃饭?或者简子俊走投无路,去找易志维谈判?
疑云重重的埋在心里,等易志维下班回来,他对于察言观色有一种以生俱来的本事,一见了她就问:“怎么了,心里有事?”
她摇了摇头,撒谎说:“没事——家里打电话来,说是我阿姨病了,我真有些担心呢。”
晚上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把易志维也吵醒了,他惺松的问:“怎么还不睡?”顿了顿又问:“圣歆,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夜那样静,她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她答非所问:“你真的爱我吗?”他笑了一声,说:“傻瓜!”
她追问:“那你有多爱我?”
他想了一下,说:“就像爱东瞿那样爱你。”
她不满意:“那到底是爱我多些,还是爱东瞿多些?”
他说:“睡吧,三更半夜的缠着人问东问西。”
她说:“是你先问我的呀。你说,在你心里,到底是东瞿重要,还是我重要?”
他嗤笑:“天下的女人怎么都是这个样子?”
她抓住把柄了,伸出食指戳着他的胸口:“好啊,你说漏嘴了。你还对谁说过这样的话?”
他抓住了她的手:“别闹了,睡吧,一大早叫人家起c黄,现在又不让我睡觉。”
她只得不作声了,还是睡不着。简子俊……她是否太轻信他了?也许她真不该找侦讯社,不管易志维做过什么,毕竟他们是相爱的,这不就足够了?
第二天,她正拿不准是不是要去侦讯社取消委托,侦讯社倒有消息传来。“傅小姐,我们查到那些衣服签单的信用卡号了。”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BG-672289381,的确是易志维先生的信用卡副卡。”
她的心沉下去,沉下去,无望的深渊……
她跑回家去,发疯一样的在圣欹的房间里搜寻。继母连连地质问她:“大小姐,你做什么呀?圣歆……你到底在找什么……”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把所有的抽屉都打开了,她把所有的东西都翻出来了,屋子里一片狼籍……
她发狂一样的找着,c黄头柜、梳妆台、矮柜……
化妆品让她掀翻了一地,首饰盒也打翻了,里头有一串断了线的珍珠,咕碌碌地滚下去,银白的大珠小珠坠在红毯上,诗一样的画面,她的心里却只有火煎一样的难受。
终于还是让她找到那张副卡了,就藏在首饰盒的暗层里,银灰色的一张小小卡片,刮着她的手心,刮着她的眼睛。
暗层里还有几张易志维的名片,她经常在身上带一张的那种,他的名片轻易不给人的,值得他给名片的人用手指头都点得出来。
电话响起来,她拿过来,看着屏幕上闪烁着熟悉的头像,她把电话关上了,她得静一静,找个没有人的地方。
她开了车上街去,茫然的在街上兜着圈子,到处是人,哪里有安静的地方,黑压压的人……
她到底是开车回公寓里去,屋子里的一切都那样熟悉,可是也都那样陌生。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突然想起来一样东西,她疾步闯进房间去,拉开抽屉。那个盒子还在那里,繁素的那些照片还在那里,她连蹲着的力气也猛然尽失,只跌坐在地上,盒子旁边不知何时放着一张光盘,她木然拿起,迟钝地瞧着上面的标签,才知道是易志维办公室的摄像头拍下的DV镜头。他怎么将这样东西放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