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绍衡漠漠抽着烟,胸口却沉重地闷着堵着。
“我的身世,我究竟是谁的女儿,你也早就知道。你这一路以来,机关算尽,可我不信,连娶我都是在你的计划安排之内。我从前不问你,其实我也有些害怕,我怕知道那答案。但是现在,知道了又如何,不就是这样么?难道因为我是谁的女儿,就要判我死刑么?”
“我的身体里流着谁的血液,我不能控制自己,可是这些又关我什么事?雷绍衡,这些年来,被蒙在骨子里的是我!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全不知情的!我是无辜的!”
“如果我和你从相遇开始,就是错误,到了今时今日,或许这还是个错误,可你知不知道,我没有罪!”
蔚海蓝的双眸,明亮到不可思议,甚过夜晚的星辰。
雷绍衡忘记了抽烟,那烟灰就燃成长长的一截。脑海里浮现另一个女人的脸孔,她痛苦流泪的神情,破碎淋漓的画面,交织而过的情景,像是要将他四分五裂彻底摧毁,他微抿的薄唇轻启,冷酷的话语不带感情,“你的话说完了?说完了就可以走了。”
蔚海蓝一怔,心头也是一紧,压抑的疼痛,“雷绍衡,你敢不敢承认,你心里有我!”
雷绍衡轻笑出声,嘲讽一般的轻蔑不屑,“你太高估自己,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我的一个玩具!我现在玩腻了!”
蔚海蓝睁着一双大眼睛,她脸色惨白,轻蹙的眉头敛着深深懊恼,心口的绞痛不断。
蔚海蓝来不及开口,雷绍衡却唤来王珊,他已经站起身,留给她一个决然的背影,“传我的话下去,不准她再进来!”
蔚海蓝心口一痛,怔到说不出半个字,他已经消失于眼底。
王珊走近她道,“夫人,您没事吧?”
蔚海蓝只是摇了摇头,王珊又道,“雷先生今日有事要忙,夫人您还是先回去吧。”
过道尽头,雷绍衡忽而握拳,竟是将烟头一并握在掌中。
王珊关切地扶着蔚海蓝出了园,风景辛则是赶紧下车将她扶上车。
“王秘书!”后边有人在喊,王珊向蔚海蓝应了一句,急忙忙走了。
风景辛一直不出声,只是从蔚海蓝的包里取药让她服下。
车子驶离瑜园,蔚海蓝靠着车窗,瞧着渐行渐远的老园子,犹如时光一去复返。
天色还未曾黯淡,她只觉世界灰朦。
蔚海蓝刚刚被风景辛送回别墅,手机就响起铃声。
蔚海蓝并没有想到杨慕清会约她出去,踌躇了下便也前往。
简约明亮的咖啡店,蔚海蓝赶到时,杨慕清已经先到了。挺拔英俊的精英男子,靠窗而坐,面朝着外面,不知在看什么而显得很专注。蔚海蓝缓缓走近,还没开口杨慕清已经转过脸来。目光只淡淡落在她脸上,嗓音也轻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坐。”
蔚海蓝面容沉静的在他对面坐下来。
“喝什么?”杨慕清问。
“不用了,你有什么事吗?”
杨慕清却径自冲服务生招了招手,“给她一杯雪梨汁。”
他自作主张替蔚海蓝点了饮料,在饮料上来前,谁也没有再开口。
饮料很快被送了过来,蔚海蓝却并不动,依旧淡淡的看着杨慕清,“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我想先走了。”
“你还在跟他纠缠?”杨慕清开口,声音很慢。
蔚海蓝因为他的直言而微愣了下,“这是我的私事。”
这是一种明显抗拒的姿态,杨慕清不是看不出来。
杨慕清垂眸道,“雷绍衡已经不是从前的雷绍衡了,他很快就会什么都没有,你最好想清楚。”
蔚海蓝挺直脊背,黑漆漆的眼,幽亮如明火。
杨慕清望着她,她的沉静,让人很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其实至今他们两人的交集都算不上多,可他就是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她沉默,她不说话,只是因为她固执的不想跟他谈论有关雷绍衡的事情。
“你今天找我出来,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个,那么我已经听到了。现在还有别的事么?”蔚海蓝道。
“别墅里的事情——”杨慕清顿了顿,缓声道,“我始终还欠你一句抱歉。”
原本没有任何牵系的两人,身体里却流着相同的血液,蔚海蓝抿着的唇角不自觉地放松。
所有的一切,全都与她无关。
蔚海蓝侧头看向窗外,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女人其实挺傻的,她们想要的,不是珍贵璀璨的珠宝,也不是光鲜艳丽的衣服……有时候,她也许只是想要一句话而已。可是她永远也等不到,永远也等不到了,偏偏却还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