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捡起地上的笑道,抬眼凝视着孟和平,满身紧绷,眼中幽光颤动,只一瞬,便在三夫人崩溃的尖叫声中举起那把刀,狠狠地朝着自己右边脸颊划上去。她如此决绝而刚烈,一反以往的柔弱。众人来不及阻止,就见她手起刀落,刀尖硬生生地划开肌肤割开血ròu,鲜血就从刀尖起始的地方如泉涌出,眨眼间就浸湿了半张脸,她的眼睛却明亮如夜空里的星辰。
血流如注。
然而她却缓缓笑开,平静地说,“我犯的错,我自己还。”
“舒画——”众人不敢置信地呼喊。
蔚舒画仿若未闻,没有任何表情。
她就在众人面前一刀自残,终是划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只为平息这场纠纷,手里还握着那把刀,鲜血流了一脸,血痕交错淌了一地,再也瞧不清她的原来的面貌,空气里似乎都有了血腥味道,她却是那样平静,忽而又笑了起来,瞧着就愈发狰狞可怕。
三夫人又是大哭大喊,伤心欲绝,“舒画,你这是在做什么!”
蔚默盈僵在一旁,已经忘记有所反应。
白晶晶立在雷绍衡跟前,原本还紧张地盯着雷绍衡的手,顷刻间也没有再出声。
雷绍衡仅是漠然垂眸,他的手心有着深深刀痕。
蔚海蓝静默无声地望着她,清冷的丽颜流露一丝怅然。
孟和平就站在蔚舒画的前方。
他终于正视向她。
他的双眼有了焦距,清秀俊默的脸孔闪过震惊,不再是空洞的注目,眼眸深处敛着太多的纠缠。
蔚舒画也望着他。
她的手轻轻颤抖着,视线也被鲜血遮挡了,所以只能朦胧地瞧向他。
蔚舒画望向家人,开口说道,“妈,大姐,二姐,这次的事情,全是我一个人的错,让你们为我担心了,是我不该,是我冲动,是我任性了。不管结果会怎么样,我都愿意接受。坐牢也好,十年也罢,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我确实伤了她。”
蔚舒画说着,望向白晶晶又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牵扯我的家人,更不要牵扯我的二姐!无论你是否承认,不管你心里有多少不认可,只要他们一天没有离婚,她就还是你的大嫂,你大哥的妻子!你不喜欢我们蔚家人,没有关系,可是你得尊重你的大哥!”
白晶晶听到此话,回忆起当日争执,脸色难堪起来。
“白晶晶,那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会发生的,我用硫酸伤了你,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你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忍受不了别人说你大哥半句不好,我也忍受不了别人说我姐姐半句不是!但是我伤了你,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会毁容是我的过错,我现在就拿我的脸赔给你!等到了法院,法官判我多少年,我就坐多少年,绝不会上诉!”蔚舒画这几句话说的很慢,却字字重如千斤。
白晶晶咬牙道,“好!这话是你说的!这场官司我就和你打到底!”
蔚舒画最后又望向孟和平,声音骤然温和,难掩内疚地说道,“和平,对不起,你让我不要去找你,我没有做到。你说我自私,我真的是那么自私。请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太想见你。你最宝贝的妹妹,是我伤了她,你一定很难过吧,这全是我的错。”
孟和平心中一颤,眉头也蹙拢。
“对不起,我让你这么难过,和平,对不起……”泪水盘踞在蔚舒画的眼眶,刷一下落下,混合了鲜血,分不清是泪是血。她却宛如疯了那般,只是一直念着最后那三个字,不断地重复。
孟和平终是迈开脚步,慢慢走向她。
他走到她跟前,从她满是鲜血的手中取过那把刀,哐啷一声,刀就落在地上。
“对不起……”蔚舒画却还在说。
孟和平怔怔瞧了她片刻。
他突然就记起他们第一次相见。
那是在医院,蔚海蓝生病了,雷绍衡找到他,让他替蔚海蓝治病。
那天凑巧是蔚海蓝康复出院的日子。
孟和平刚要离开,就看见门外边站了一个女孩子。娇娇小小的,生得漂亮可爱,她还捧着一束鲜花,另一只手就腾空僵着。她的目光对上他,尴尬地不知该说些什么,迷迷糊糊却是欲言又止,就让人有了想要捉弄的冲动。
后来怎么就会越来越牵扯不清。
如今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怎么会……
孟和平恍惚着回过神来,拉过蔚舒画的手,就往会议室外边走。
蔚舒画也不反抗,就任他牵着走。
“和平!”白晶晶在后边大喊。
孟和平登时脚步一窒,回头说了一句,“我送她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