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过期变质的。
萧景陵为了自己酒楼的声誉,公开在记者面前表示,天福宫将会终止与苏和酒行的合作。报纸传到医院的时候,阮振国的病情已经恶化。他指着阮清阁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阮清阁说,是酒的密封出现问题,导致酒变质。但酒在送来南京之时,他一一检查过,都是没有问题的。那么,阮振国说,就是你将它们存放在酒行期间出了岔子,你这个老板是怎么当的?
阮清阁哑口无言。
本来在酒卖出以前,是需要老板亲自点算,以及检验酒是否合格,是否有变质等情况。但阮清阁疏忽了。他一方面奔走于店铺的生意,同时又担心父亲的身体,再加上他漏洞百出的感情事,他时常心绪不宁,烦乱焦躁,所以,倘若他认为简单易行的事情,他都交给员工去处理。事后他亦调查过,当日负责挑选和运送酒的人是谁,对方连番的道歉,告饶,承认是自己没有检查清楚,希望能再获得一次机会,但终于还是被辞退。
第36节:几多恩爱,不过是幻象(5)
事情已经发生,阮清阁自觉没有颜面去挽回这段合作的生意,况且,萧景陵说得那样狠,整个南京都知道了天福宫要跟苏和撇清关系,他想,那就是不管他再说什么,大概也于事无补了罢。这会儿,也就只能恭顺地聆听父亲的教训,希望平息他的怒气,再另辟蹊径了。
【初现的异样】
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糟糕。生意受阻,令到父亲也对自己失望。甚至是在病c黄边探望,也得不到几句温暖慈爱的话。
只有生冷的叮嘱,告戒,训斥。
压力越来越大。
然后,天一黑下来,就对那所谓的家感到惧怕。里面住着的女子像一尊佛像,他们相敬如宾,但,也只是如宾,有着夫妻间不应有的客套,却没有夫妻间应有的甜蜜。反倒是居于别处的女子,可供他倾吐,供他温存。
阮清阁频繁地在立瑶的小屋留宿。
甚至,有一回,碰上映阙。阮清阁心虚,道,我路过这里,看屋里的灯还亮着,就想顺便来看看。没想到你也在。
映阙说,是啊,真巧。
立瑶却不快,尽管她曾经向阮清阁表示她愿意不计较名分,愿意像雪人那样见不得光的藏起来。但女人的大方往往是故做,是要展示给男人看,告诉他,你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跟我厮守,而事实上我却未必能够保证我的不满会不会积累到某种程度就突然爆发。
气氛变得尴尬,又微妙。
至于姜悦。头痛之余,她的心也开始痛了。就好像有一块铁锈在扩散,在生长。时而停顿。时而闹腾。某天清早对着镜子梳头,轻轻地一抹,头发整整齐齐掉了一束。
她感到惊恐。
她去找阮心期。那个时候的阮心期,已经越来越疲于处理这盘感情的残局。他说,我下午就要回苏和镇,没有时间陪你玩。
姜悦说,没有关系,你不用陪我,我只要跟在你身边就好,看着你,看着你我也安心。
阮心期无奈,只好由着她。走到码头的时候,姜悦仿佛是看到了一卷熟悉但狰狞的画,脑子里闪过很多凌乱的片段。有黑压压的大船,有匆匆的脚步,还有甲板,人影,西装和帽子。
阮心期看她额头上冒着冷汗,身体发颤,他问她是不是病了,她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阮心期唯有雇一个黄包车夫,叮嘱说将这位小姐送到梨花巷姜家。
那夜,姜悦连连噩梦,梦见的都是身体淤青面色惨白的自己,胸口破了一个洞,呼啦啦地,吹进冰冷的风。
翌日清早,不但头发掉得更厉害,连嘴唇也发白。
阮振国再次提到阮家产业的分配与继承问题。他已病入膏肓。顾医生说,时至今日,唯有靠药物尽量延长他的寿命,能拖多久,是多久。
而这一次,阮振国在他的叔侄兄弟面前,竟叹息,清阁的性子,少了魄力,优柔寡断,也许不适合做生意,但清雪又是女子,只怕,更难。
众人皆闷声不语,心中各自盘算。
第37节:离恨,杀机,碧落黄泉(1)
第十章离恨,杀机,碧落黄泉
【内鬼】
我只是路过吧。路过,就显得自然,又不至于像一块牛皮糖那样失了颜面。黑色的铁皮小汽车里,男子这样跟自己说。
什么开始变得这么忸怩婆妈,竟然还要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看似恰当的理由?完全不像以前的那个他,雷厉风行,大无畏。
不由得在嘴角挂上一丝自嘲的笑。
汽车在苏和酒行的门口停下来。已经接近打烊的时间,铺子里灯光很昏暗。掌柜在清算当天的帐目。萧景陵走上去,问,蓝映阙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