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拿着杯子去洗手间把水倒了,扔进了垃圾桶里。
回头,时樾一只手撑在门框上,低着头问她:“有吃的吗?”
他身上的薄荷味早已被浓浓的烟草气息盖过,或许是因为少眠,声音有些低哑,又有十足的醇厚。
南乔洗了洗手,又简单用海绵蘸凉水擦了下脸,说:“谢谢你送我回来。但你在我这儿不走,就是为了赖一顿早餐,还是有别的意思?”
时樾笑了笑,“我挺饿的。”
很少有女人主动给他看素颜时候的样子。这女人除了眉毛修整过,其他地方都没作什么装饰。现在早上清清净净的,和昨晚倒也没什么变化。
南乔说:“面包鸡蛋牛奶,吃吗?”
时樾点头,微笑:“吃。”
面包烤过,摊两个太阳蛋在上面,门外的奶箱里取出一瓶鲜奶,简简单单的一份早餐,放到时樾面前。
时樾去看南乔的早餐:比他少一个太阳蛋。
时樾问:“牛奶只有一瓶?”
南乔淡淡地回答:“我一个人住。”
时樾问:“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南乔奇怪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到:“有。”
时樾拿了个纸杯,倒了一半牛奶出来给她:
“那么你为什么不懂得分享?”
☆、第7章 清醒的女人
那么为什么你不懂得分享。
这真是个奇怪的问题。
南乔向来习惯整体的赋予,她以为这便是爱的无私了。譬如她有一个苹果,周然向她讨要苹果,那么她便会整个儿地给周然。恰如现在,她出于中国人传统的待客之道,会将鲜奶整瓶地给时樾,而不会想到各分一半。
南乔觉得时樾说的有道理。干燥的面包配上牛奶,确实更容易下咽。但想到她正和一个才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分享一瓶牛奶,这牛奶的滋味便有些微妙。
时樾是真饿了。两个鸡蛋,四块面包,半瓶牛奶很快下肚,南乔看他还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南乔问:“你有兄弟姐妹?”
这男人这时候笑起来要比昨晚真诚一些:“没有,独生子。”
“哪儿人?”
“江西婺源。”
南乔认真回忆了一下中国地理知识:“听说那里春天的油菜花很漂亮。”
多亏了那本书配着大幅国家地理的图片,她印象深刻。
时樾低低一眼,意味深浓:“漂亮的岂止油菜花。你如果去,会有人好好招待你。”
南乔淡然地迎视他的目光,起身去洗盘子。
南乔问:“你还有什么事情?”
“这么快就下逐客令了。”时樾转着指间的手机,低笑,“南小姐,说不定你很需要我。”
“我不需要任何人。”南乔回答得很迅速,不假思索。
时樾笑笑:“我需要一根手机充电线。”
南小姐,你昨晚吐我一车。
我临时出门没有带钱,送到了手机也没电了。
你说我怎么回去?
南乔略显尴尬。
她想起来了她昨晚的“暴行”。
她在家中翻了翻,也没有储存的现金,想起来自己仅有的一张银行卡刚被拿去公司给了温笛,充作临时救急资金。眼下她可真是身无分文。
南乔说:“抱歉,你车的损失,我会赔给你。麻烦给我一个月时间。”她真的去找笔和纸,“我给你写欠条。”
时樾笑而不语,看她字迹遒劲,有如南方乔木。
可是时樾回去的事情还是需要解决。南乔不用手机,家里也没有适配的电源线。但她就是从那堆杂乱的线缆之中扯了两根出来,削开绝缘皮把导线对接了,两头各插了电源和手机充电口。
手机很快就亮了。
时樾很欣赏这种暴力的充电方式,随口问南乔:“你做飞行器?”
南乔点点头。
时樾电话打过去,郄浩让他等上二十来分钟,接他的车很快就来。
南乔保持着沉默。她不喜言辞,也不善言辞,即便面对熟悉的欧阳绮和周然都能一整天没有一句话,更何况是尚算不上认识的……——没错,她又忘记他名字了。
时樾看着满屋子各式各样的飞行器,模型的,半成品的,被拆得七零八落的……他说:“哪个是你做的?能飞么?”
南乔点了点头,捡起一个手持遥控器,调试了一下,只听见随着螺旋翼发出高速振动的噪声,一个黑色的四旋翼飞行器腾空而起,像一只外星虫子一样悬停在半空,有规律地颤动。随着南乔的指挥,飞行器缓慢地移动着位置,飞到南乔和时樾面前,嗡嗡嗡地叫着。